“是。”
虽然他并不太在乎这个车夫的性命,但二人掌印都已采集到,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他不想此时落个糊涂账。
车夫被抬走后,赵枢兴致勃勃带人回到停尸房,仵作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知县。
知县坐在椅子,见赵枢一行人进门后起身拱手互相见礼,而后不浪费时间寒暄直奔主题,
“郑公子,听仵作说您有破案之法?”
“正是。”
……二人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是什么?”
“仵作没告诉您吗?”
“他说来此一看便知。”
显然这个仵作也是读过几本书的,知识没学到多少,装逼的说话方式倒是掌握地炉火纯青。
赵枢懒得给他上语文课,像知县讲解了那套不同人手掌大小不同的理论。
知县不向仵作一样傻到用自己的左右手互相比,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胖手,又看向赵枢修长白皙的手指,心中感慨,
“啧,不愧是宗室,我自幼读书觉得自己算得上细皮嫩肉了,跟这位比起来简直如田间老农一般。”
赵枢发现了知县的痴汉眼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发现痴汉知县在看自己的手。
咦……
赵枢把手背到背后……
不对,怎么又说到位置词了?
出于文笔考虑,他把手背到背,嗯,不错。
知县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转移开话题,
“所以,郑公子已经拿到钱厚文和陈顺和的手印了?”
赵枢点头,
“正是,现在就可以比照。”
知县大喜,
“那就开始吧,郑公子,下官今天应县学之邀去讲学,咱们拿到铁证立刻把案子断了,过后下官在明月楼摆宴道谢。”
“好啊,那在下却之不恭了,出京太久也该回去了,只是这几日还有点事,日子还要再定。”
“好说好说,郑公子定下日子下官把事情推了便是。”
赵枢有什么事?按他推断,如果李鹿那边一切顺利,这几天就该来劫狱了,他准备联系上李鹿后再跟知县约定时间,趁送行宴的机会把知县和王捕头都支开方便李鹿行事。
随着赵枢的眼色,冯榆雁和仵作走到尸体头边,冯榆雁将印有掌印的指覆在尸体脖子上,
“咦……”
冯榆雁的一个语气词把赵枢和知县二人都从椅子上惊起来,知县此时简直比当初科考时还紧张,略微颤抖着声音道:
“如何,合适吗?”
冯榆雁举起纸在空中对着窗户看了几眼,仵作回道:
“二位大人,纸把脖子上的淤痕遮住了,看不到。”
……
“看不到你咦个屁?”
赵枢很想骂出来,但终究还是决定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的侍卫留点面子。
“拿剪刀把手印剪下来,小心点千万不要剪坏了。”
冯榆雁应声,一摊手把这一重任交给了仵作。
仵作不急不慢地接过四张纸,好似慢动作般慢悠悠剪下上面黑色的手印,然后交还给冯榆雁。
冯榆雁第二次将手印覆在尸体的脖子上,
“主公,手印大小并不相同。”
“这是谁的?”
“钱厚文的。”
纸上本来写了名字,但被仵作剪掉了,还好由于钱老爷和车夫身材相差不小,手形也差别甚大,冯榆雁一眼就看出这小肉手是钱老爷的。
赵枢和知县对视一眼,知县叹气,
“哎……我还以为这陈顺和面对威逼利诱甚至大刑之下都死不开口,肯定是无辜的,不想竟真是他下狠手杀妻,可真是小看了他啊……也难怪,正妻非妾室,便是风流才子也不可能忍受妻子偷人的,而告官无非脊杖十五,定然是受不了这口气,又惹不起钱家,只得杀妻泄愤。”
赵枢立刻抓住了知县话中的漏洞,
“陈顺和识字吗?”
知县摇头,眼神中充满不屑,
“大字不识几个,听说名字倒是能歪歪扭扭地写出来,这次画押倒有用武之地了。”
赵枢心中的凶手人选也更倾向于那钱老爷,第一时间还是将木板奄奄一息的车夫跟活活掐死妻子的凶手联系起来。
知县道谢,
“此番破案真令下官醍醐灌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郑公子如此年纪便有此等手段,前途不可限量也。”
这就是纯粹没营养的客套话了,要是王捕头这么说大概还带几分真心实意,知县对赵枢的身份是一清二楚的,闲散宗室谈前途,这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话是假的,但感情却是真的。
虽然知县不怕赵枢这个闲散郡王,但对他并不反感,说白了那些怼君王的强项令只不过是求名,要求名自然要跟有权力杀自己的人打嘴仗,就算不是官家至少也要是个相公,像京城中那些为了出名骂赵枢这类闲散宗室的都是官场小白,白白浪费感情没啥用的。
所以知县不仅不反感赵枢,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当然是希望这位小朋友能在官家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这次自己束手无策的案子让这位小郡王大大地露了一手,他肯定对自己有好感,而且年轻人大都虚荣,他料定赵枢回京后肯定会把这案子当成吹牛的资本大肆宣扬,那自己的名字定然会被大宋权力中枢的大人们听到,到时再花些钱运作一下,就能更进一步了。
如果赵枢知道知县此时的想法,肯定会觉得他跟那些看见美女第一眼就想好自己和美女的孩子上哪所幼儿园的宅男一个德行……
赵枢不知知县之乐,知县只觉前程远大,在拍赵枢马匹上便越走越远了。
但知县可以说,赵枢却不可以接,只是拱手打了个哈哈,随即带头向门外走去。
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背后又传来冯榆雁的大嗓门,
“主公,这……”
赵枢回头看着冯榆雁一脸便秘的样子,
“怎么了?有话就说。”
“主公,车夫的手印也合不上。”
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