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生的脑袋被轻轻的拍了一下,素水笑道:“心思还挺多的,你以为赵将军为什么施行宵禁?不就是因为集市司脱离了他的管束吗?你瞧见的这些守卫,也不过只是摆设。”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酱生低声嘀咕道。
他也算个身体扎扎实实的健壮少年,竟叫素水一只手就按着肩头给掰了过来,素水也不想吓着这个少年,只解释道:“他那严苛的管束法子,这互市只怕是仅能留个名头!”
赵辞的作风的确守旧,而且处处拿这北国人做探子看,酱生也从吴罚嘴里听到了一些说法,他这个年仅,已经知道世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听着素水这话,也就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素水见他不算固执,心想父子一脉,他爹应该也不是个守旧的,又道:“明日时辰地点可记住了?”
酱生点点头,素水便道:“那便去吧。”
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处华美屋宇忽发出一阵高昂的乐声,隐隐还有女子娇笑,酱生好奇的踮了脚尖看,一个裹着皮草夹袄,却裸着双臂的女子从门里妖娆舞动而出,她腰间有一块鸟形的青色胎记,衬得她肌肤如雪。
这女子此时正将一件绯红色的肚兜投向一个熟客,酱生哪里见过这个,慌忙的扭过脸,差点没伤着脖子。
“那是玩乐之地,你?等身子骨再长好些吧!”素水忍笑道。
酱生大窘,估摸着时辰也差不离了,糊里糊涂的对素水一抱拳,匆匆往与吴罚相约的地方走去。
“思缘坊开乐了,你可去?”沈霜北听罢素水的回话,也打算回城歇去了,临走时对宵启玩笑了一句。
宵启认真地摇了摇头,看着沈霜北的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留恋。
沈霜北对他一笑,看着她的背影,他便觉得这一日值了。
酱生在相约的地方略等了等,等到一个满脸愠色的爹。
虽然吴罚的表情一直都不明显,但熟悉的亲人还是能够分辨的。
“爹,怎么了?”酱生问。
吴罚摇了摇头,理事府里管制并不严,他现在也知道为什么不严了,因为里边根本没什么要紧的!
赵辞除了对马匹交易略上心些外,根本没心思认真将互市这件事情做好,皇上疑他私下克扣银钱倒是冤枉他了,这互市一事的油水要么就是藏富于民,要么都在摄政王那呢!
吴罚一时间不知道该无奈还是该气恼,听了酱生说明日与摄政王之女和北国冒籍君之子的约定,他十分惊讶,没想到酱生今夜的收获倒是比自己多。
酱生难免露出一点得意来,却见吴罚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道:“没伤着吧?”
酱生心里一暖,道:“没有。”
说着捧出那生的牛肉干来,道:“爹,你尝尝这个,味不错。”
吴罚不疑有他,吃了一口之后只觉腥甜一眼,略略皱眉,见酱生大笑着跑开,才知道被儿子开了玩笑。
回到住所,酱生见桌上摆了两碗粥水给他们做宵夜,不由得看了吴罚一眼。
“看来明日出门,必定会黏上尾巴了。”吴罚也不意外,两个人大半夜都不在房中,要是赵辞的人发觉不了,他倒是要奇怪了。
“爹若不拘泥于君子之名,可从西侧女眷住所的偏门出去,哪里为了避嫌,并没设什么耳目,只需避过门口的普通守卫即可,以爹的身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酱生在集市司吃了好些东西,哪里吃得下这种要卖相没卖相,要味道没味道的粥水,嫌弃的将它们推远了些。
面对吴罚有些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凌遥说的,他母亲就住那。”
他拿出自己刚买的一把北国制的匕首在油灯下端详着,自言自语,带着点不满,又有些调皮的道:“就许他套我的话,我也总得从他那里挖出点什么才是啊。”
吴罚满意的一笑,在酱生脑袋上揉了一把,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