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皱眉道:“这,这小人如何记得,上月小人倒是记得,是个,是个……
“是个娘娘腔脂粉味重却会武功的男子!”沈规气急败坏的说。
截了他的话头,掌柜觉得奇怪,笑着道:“是是,侯爷您……
他说到一半,也觉得沈规的脸色不对劲了,自然不敢再说下去。
“侯爷,怎么了?”郑启君小心翼翼问,却见沈规一摆手,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那人正是他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却不知怎的,牵扯进一件争抢田产,杀害良民的案子里,人证物证俱在,连沈规都找不出疑点,只是他手下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没做过,沈规知他这人看似不靠谱,但却是个谨慎性子,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眼看就要被判个几年流放了,沈规却寻不到半点突破口,却是这样,他越觉得奇怪,这案子又不是小偷小摸,人赃并获,也不是什么捉奸在床的花案,怎么就寻不到疑处,这一点,反倒成了沈规心里最大的疑处。
回到家中,他独自一人在书房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元哥儿叩了叩门,沈规让他进来,元哥儿看出他心情不佳,小心翼翼的问:“爹,一道去娘房里用晚膳吧。”
沈规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孩子,便点头说好。
席上他虽勉力说话,可还是显得比平日里要更安静一些,严氏关切道:“是不是近日里的差事太多?”
沈规下意识摇了摇头,看着严氏递到他手里的一碗清汤,难得多说几句,又道:“手下卷进了一桩蹊跷案子里,在京兆府审,我觉得大有可疑之处,可看起来却又是无懈可击的,这人,怕是捞不出来了。”
“哪有案子是无懈可击的?”
连严氏都觉得不太可能,更给沈规心头添了几朵阴云,他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风雨欲来,江面上,风浪变得大了许多。
“县主,船夫说风雨变大,要就近去码头一避,不可冒着风雨启程。”
此时婢子从甲板上走过,头发上还只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烟,可话音刚落,外边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雨点声,雨势变大,只在瞬间。
县主皱起眉头不说话,邱礼挥了挥手,让婢子下去,道:“江面上的事情,自然是他们有经验的做主。”
“怎么就赶在这个寸劲上!”县主后悔的说。
邱礼安慰了几句,道:“咱们行船已经是快了,若是陆路,此时怕还在饶西呢。”
“我只怕,只怕……
最担心的事情,县主不敢说出口,靠在邱礼怀中低声啜泣起来,“儿孙没出息也就罢了,还这样的不省心,说起来也是他的不是!早年间何必那样惧她鲁家!鲁家势颓之后,我看他也是懒得管内宅之事!几个庶出的孩子日子没一个好过的,谁心里会向着他?”
邱礼不好顺着她的话说郑国公的不是,只喃喃道:“如今人也病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县主赶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的事情了,郑国公还吊着一口气,只是每日清醒的时候不过一炷香的时辰,而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见县主,一滴浑浊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县主心头大为酸楚,道:“大夫呢!大夫呢!”
“在呢,一直都在,不敢让他离开半步。”郑燕回连忙道。
县主一张张的看过药方,对大夫怒目而视,道:“怎么都是些中庸平和的方子,我看你是不求大错,可也没那将国公爷治好的本事啊!”
“小人,小人怎敢,实在是实在是国公爷身子虚弱,我不敢用险方啊。”大夫吓得一头是汗,低着脑袋道。
郑燕回一脸悲恸的说:“姑母,若是用了险方,今日爹爹能否见您这一面,也都难说了。”
县主被这句话堵住了,将手心的方子揉成一团,又道:“为何不去宫里求个太医来?”
“太医已经来过了,与这位大夫说的话相差无几。”郑燕回又解释道。
县主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郑燕回露出极伤心的神色来,眼睛也湿了,道:“姑母,您这是,您这是疑我用心了?”
县主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郑国公床前又握着他的手,郑燕回哭着跑了出去,县主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倒是有些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