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国公却含含糊糊的指了郑启君,要他到近旁来说话,郑容岸和郑容礼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反倒是一声声哭起来,把郑国公本就衰弱的声音给盖住了。
但近旁伺候的,又不只是他们两人,“小弟,你过来。”郑燕如听见了郑国公的低语,来不及多想就对朝郑启君招招手,道。
郑启君的眼神与蔡绰然和郑令意碰一碰,往郑国公床榻前头走去,郑容岸和郑容礼也不挪点位置,就这么占着,还是郑燕如退了一步,让郑启君在床边挨上了点地方。
“你姑母。”郑国公说上几个字就开始喘气,郑启君连忙道:“姑母同姑父南下游玩了,我已经让沿途的商铺管事务必截住他们送消息。爹也不必急,说不准等他们回来,你的病就大好了。”郑启君说着,接过郑燕如手里的药碗,给郑国公喂了几汤匙的药。
到底是一母同胞,才会在病衰之时想着见她。
郑国公勉强的喝了几口,竟抓着郑启君的手不肯松开了,郑启君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是哪来的依恋,又不好将手挣出来,只好顶着两个兄长毒辣的目光,坐在床沿边上劝说郑国公宽心养身。
等郑国公迷迷糊糊的寐着了,郑启君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一点点的抽出来,不等郑容岸和郑容礼赶客,他自己便就先挪了出去,对上郑容尚若有所思的目光,郑启君敷衍的点了点头,先出去了。
姑姐妯娌坐了隔壁满满一屋,郑启君在门口踌躇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大家都看向他。
“爹怎么样?”郑嫦嫦问。
“睡着了。”郑启君在蔡绰然身边坐下,又对她道:“要不你先回院子里去瞧瞧裕儿?”
“没事,跟云团儿在一处,眼下两个都睡着了。绿浓和巧玉守着呢。”蔡绰然道。
郑燕回起身大步走了,是往郑国公屋子里去了,郑燕纤愈发的瘦弱,只是抿着指尖的佛珠,身子如泥塑了一般,不曾有什么动作,郑令意每见她一次,想起她从前张狂的性子,总是平添了许多感慨。
鲁从心今日罕见的露了面,与郑燕纤并肩站着的时候,中间似有一堵厚厚的冰墙,既长女之后,他又添了一子二女,皆不是郑家姐妹所出。
只是无意间听说,好像都是那个容貌与郑令意有一二分相似的妾室所生,郑令意只当野风从耳边过。
郑燕纤的女儿很是低嫁,但不曾听闻有什么曲折的,大抵过得还算平静。鲁从心此时正站在院里,并不与他们这些人待在一块。
郑秧秧方才与郑燕回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讥刺着,如今郑燕回走了,她心不在焉的出着神,思量着自己家中的俗务琐事,她到底没娶上陈家二房的姐儿,如今的儿媳妇看上去千伶百俐,实际上却是个鼠目寸光的,少不得还要她提点。
郑国公就算是今夜就去了,同她一个外嫁女又有什么相干的?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再说吧。
想当年她吟诗作对,种花焚香,如今雅趣全无,每日埋首于一堆俗务琐事之中,不知是否也算一种幸事?又或是苦命人的自我开解呢?
若不是递消息的人说得凶险,郑楚楚今日是不会出来的,听说郑国公身子还可,此时便同几人告辞,带着奴仆先行家去了。
郑莹莹倒是没什么可操心的事情,许吉方也陪她待着,虽然这郎君官做的不大,但胜在稳妥。
只是她总盘问郑启君生意上的事情,郑秧秧也很有兴致的插了几句,都是想借东风赚不用费心的银子,但她前几年已经参了几股,也用王家人脉卖了力气,得了好处并不声张,见郑启君并不怎么想搭理郑莹莹,反倒帮着他说了几句解围的话。
郑莹莹的面色就变得不大好看了,觉得大家是瞧不起她夫家势微,对着许吉方阴阳怪气起来。许吉方也不知是惯了,还是天生的好脾气,避开郑莹莹去让人换了茶水,又到院中去与鲁从心站在一块说话了。
倒弄得郑启君尴尬,他本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郑莹莹这人不似郑秧秧那般识时务,做生意归做生意,若是郑莹莹没几分能耐,反倒扯起本来就没有几两的姐弟情谊来,岂不叫人反感?只好摆出孝顺架子来,说今日不谈这些。
过了会子,郑燕回的婢子来到厅里,道:“夜深了,各位还是先请回去休息的好,家中也不缺人照顾着,若有个什么旁的消息,自传了去。”
大家零零落落的站起身来,本来还打算去郑国公跟前瞧上一眼,算个孝心,只是钱氏出来挡了一遭,说屋里今夜伺候的人有的是,就不再留他们这些‘娇客’,全然装作瞧不见郑启君和蔡绰然。
郑秧秧对郑令意笑道:“既这样,那咱们就走吧。”
她跟郑令意也不顺路,只是说个顺嘴,借个台阶下,郑令意也无二话,扭脸就走了。
郑嫦嫦蹭了吴家的马车回去,云团儿被抱上来的时候迷迷瞪瞪的醒了一会,又躺在郑令意怀里睡去。
“姐姐,他们,不至于对爹做什么吧?”郑嫦嫦有些迟疑的开口问。
说了之后又仔细的听着云团儿瞧了一会,确定孩子是睡着的,才看向郑令意。懒人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