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制作创立大会的会议资料,谭总和我不得不驱车两小时,去到可以满足胶装条件的文印室,又由于人生地不熟,只能边走边找,找了两家,都不符合条件,最后,谭总给她朋友打电话,对方介绍了一家工作室,但是条件还不如先前一家,碍于面子,只好在那里试一试,谁知道,他们的业务水平不太熟,仅仅编辑文档就需要1小时,也没有胶装的机器,还要拿到别的店面去装。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谭总想到还要回到公司去,只好拂了朋友的面子,去找装备更加齐全、业务更加熟练的文印店。
谁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刚开出去才十几米远,就在行服大厅的拐角处,看到一家满足条件的店面,要知道,我们一个多小时前,刚从大厅里面咨询业务回来。
这家店编辑和打印资料的速度都非常快,但是由于内容比较多,份数也多,最后还是到了八点多钟才能往公司走。
这就是公司位置太偏僻的弊端,花在路上的时间,完全够办业务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镇上和村上都没有合适的文印店,而且即使有人开了一家,也不会有什么生意,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
关于找朋友、找熟人这件事,我完全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找,虽然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增进感情的方式,但是有一些事情,还是自己尽力去办比较好。比如装修的时候,朋友介绍装修队,当期间出现问题,说还是不说?因为说的话有可能会伤害了朋友间的情意,如果不说,就伤害了自己的利益。又比如这次找文印店的事情,这单生意最后成了,是朋友间的面子,但代价是我们可能半夜十二点才能回到公司去,事实是,最后并没有成,不仅驳了朋友面子,还耽误自己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一路上跟谭总聊天,说起公司目前的状况,看得出,她还是很有干劲的,毕竟拿着高薪的同时又得老板器重,可以说是人生巅峰了,而且她也比较自豪,因为公司正在准备IPO,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清楚相关的知识和程序,比如,什么是公司治理,什么是内控制度,什么是审批权限,“三会一层”的权责分别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分,没有什么人能说出个三二一,所以谭总就成了唯一的专家。
至于我,虽然没有谭总那般专业,但多少也了解一点,觉得海源想要完善公司治理结构还有挺长的一段路要走,从目前的的管理现状就可以看出端倪。
海源在管理上最大的特点是,领导凡事都亲力亲为,常常跑断腿,跟一般公司总监的职能差不多,至于部门经理,就是一个比一般业务员更熟悉业务的人员,并不具备一定的统筹协调和管理职能。造成的局面就是,普通员工永远都没有锻炼的机会,也就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一个公司也好,一个部门也罢,注意梯队培养后备人才是非常重要的。当然,有可能有人会担心徒弟教好了,自己也就失业了,然而,真正有能力的人,从不吝啬,愿意将自己的经验和人脉分享给值得交往的人,因为他(她)相信,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靠天分和机遇的,没什么遮遮掩掩的,敞开心扉以后反而能收获更多,我就有不少这样的时刻,觉得有些东西一直捂着发霉,还不如及时分享,早日舍掉,早日踏上新的征程。
天捷的管理就要复杂很多,这跟股权结构有关系,也跟大股东之间的权力博弈有关系,当民营资本占上风的时候,自然是强调高效和灵活,不管是项目决策还是用人,都讲究快而准,不拖泥带水的同时,也有盲目决策和用人不当的风险,毕竟没有经过一系列的验证和考察。当公有资本占上风的时候,就特别强调科学决策和公司治理,凡事都要讲决策程序,不可一言堂,不可随意散漫,可这样也有弊端,往往一个事项,一圈流程走下来,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这两个公司在管理方面的反差,其实是非常具有典型意义的,只是目前,我还没有通过时间去验证,没有办法深入探讨,只是心中有一个大概的影子罢了。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我不得不麻着胆子开夜车回到海源市里去。
也来不及去办公室接水洗手,在车上换了平底鞋以后,就直接点火开灯上路了。
这是我第一次长时间使用大灯,发现光线果然比近光灯要强烈很多,路边的标牌看得一清二楚,转弯的时候也可以知道对面是不是有来车,而且大家都比较文明,路上遇到一些车,全都会在会车的时候关闭远光灯,以免刺伤对方的眼睛,引起不必要的事故。
农历二十七,天上并没有月光,有很长一段距离,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孤单而渺小,村庄被夜幕笼罩,一片漆黑,两边的稻田和玉米地也有种阴森的感觉,还有田里的稻草人,样子有点瘆人。
我只好拼命回忆叶圣陶的那篇《稻草人》,那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稻草人,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他的主人是一个老妇人,他帮她守着稻子,希望她能迎来丰收,可是,一个夜晚,田里来了一只小蛾,在叶片上产下了虫卵,主人来了,稻草人却不能告诉她,灾难正在酝酿,主人看了看田里的水位,笑着走了,可是稻草人却哭了,因为几天后的夜里,他听到了虫子咀嚼稻叶的声音,渐渐地,一大片浓绿的稻子就只剩下光杆了,他禁不住低头哭了……
万物皆有灵,只要想到这一点,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没有月光和灯光又怎样呢?文学作品里那些美好而忧伤的故事,足以抵抗孤独和寂寞了。
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书阳还没有睡,也没有像以前,我只要一加班,他就会冒火,认为我不懂拒绝,拼命往自己身上揽活,现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转性了,再不责备,而是做好饭菜耐心等待,这样的改变真是莫名其妙又受宠若惊。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食欲,随便扒拉两口就去洗漱了,我们的胃只要一过那个时间节点,就不会有饥饿感了,不知道这是胃部的自我保护,还是对主人不能按时就餐的处罚。
加班不容易,但是也要挺住,毕竟,这样的日子并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