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若——”
而高飞的鸟儿,丝毫没注意到下方小仙娥的怒气,充斥在自由解脱的喜悦中,旋转,翱翔,跳跃——
‘三五日啊,三五日不用背经书,不用修习,还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啊啊啊啊,太好了!’
在屋内转了一圈,这狭小的环境着实无法表达出她心中的喜悦,长翅一伸,长尾一挑,鸟儿飞出了偏殿。
徒留身后满脸怒气的白芷,双手掐腰,瞪眼挑眉,怒斥不止。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一路哼着小曲,黑瘦的双爪奋力拎着个半大的篮子,里面东倒西歪摆着点心瓜果。
这两日,湮若过得舒服极了,闲来或在宸华宫转悠,或倒头大睡,管他天昏地暗,雷惊不醒。
补了三两日觉,整个鸟精神的好了很多,今晨昴日星官起的甚早,看来心情也不错,火红太阳一改往日的炙热,温和轻柔的普照大地。
“如此好的时光,不去转转,真是枉费天宫盛景。”
鸟儿一路飞来,也未寻到一处合心意的地方,最终只好找了出背人的山石花丛后,放下篮子,仰面朝天,四肢八叉躺着。
红日淡,绿烟晴,流莺三两声。
沐浴在暖阳下,睡意渐袭,不觉眼皮颇重,青草上,黑鸟卸下心防,缓缓睡去。
而就在此时,转角一道黑影拂过,带过缥缈劲风似有若无,更有半片阴影遮阳蔽日。
黑影很快消失,连带着一起不见的,还有青草上的一抹黑。
湮若再次醒来,是被一阵破骨断筋的疼痛刺激的,浑身鸟毛瞬间漆黑烧焦,双眼方一睁开,还未看出此处为何地,一道闪亮霹雳的天雷直面而下。
那方向,正是朝着自己。
活了五万年,她却是见过几回天雷的,每每族里有人飞升,她都会被拉去观摩,以此学习经验。
都说司战一族是幸运的,生来神鸟仙胎,修炼成型便为神女,万年之后天劫接踪而至,过了雷劫是为天仙,而由天仙到天神的路是漫长的,很多族人终其一生也未得踏进神界大门。
但她与灵犀不同,玄鸟生而为战,鸾鸟生未太平,她们肩负着司战一族的兴盛,因此自幼被要求的更多。
这天雷台,湮若听说过。
天宫有两处特别的存在,一为诛仙台,顾名思义,诛仙修行,断其仙根,永世不得修习;二为天雷台,为惩罚那些犯了大错的仙家,天雷之罚,天道至公。
湮若不懂,自己不过是在宸华宫后小花园打个盹儿,怎么睁开眼便到了这天雷台。
难不成两处有何连接神通,是她不知晓的?
未待她想明,紧追不舍的天雷如一条带着刺眼光芒的银龙,飞的巨快,带着撕天毁地的架势。
“啊——”
本就没修好的灵体,经过两道天雷的洗礼,瞬间残破不堪,烧焦的双翅拍打,却带不出一点力量。
已然没有一处好皮毛的身体倒在天雷台上,充血的小眼被头顶断冠流下的鲜血黏住,模糊能看清的时候,便是一道闪亮撒腿向她跑来。
如一团乌漆墨黑的破布,红黑相交泥泞一片,台面上带出一条老长的血迹,画着弯儿向粗大的铁链而去。
天雷不知疲倦,冷漠无情,根本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几个辗转间,又三五道落了下来。
湮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没有晕过去,更不懂为何天雷台边连个值守的人都没有。
越发炽烈的燃烧与撕裂般的疼痛,刺激着她每一处神经,破败的鸟体已没有再移动半分的力气,被黏住的双眼慢慢闭上,心里还是忍不住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