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东方霖近来有些忧郁。
忧郁一词,对于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孩子来说,是非常少见的。
但是,出现在她身上,周围的人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将这看成是一种早熟的表现。
可东方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跟那天遇到的“黄宫人”有关。
她幼小的心灵被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皇宫里这种礼仪高于人性的氛围则给了那种子最充足的营养液,由此生根发芽,不远的将来,或许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摄政王秦淑珍近来心情也不大好。
但和东方霖的忧郁沉默不同,他变得暴躁易怒起来,就连即将再次当父亲这个好消息都没能让他放松下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小兄弟突然出了毛病!
而且,还是一连数日!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受宋玉灵怀孕的消息影响,那后面的几次就十分诡异了。
更离谱的是,就连每天早上的某种不可描述的生理性活动都停止了。
现在的他,除了外表还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内里却跟七老八十的老叟无甚不同。
更何况,秦淑珍又是天元国的男人里头男权意识更强的一批人,自然更加看重自己的男性特征。出现这种问题,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他秘密召来两个最信任的太医,却都没能看出问题所在,只说可能是近来政务繁忙、他压力太大,云云。
然而,吃了太医开的滋补壮阳的药,秦淑珍还是感觉不到小兄弟有任何复苏的迹象!
他开始陷入绝望!
甚至,他联想到了大丰国的一种特产,叫太监。
他悲哀地觉得,自己在天元国做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人人都羡慕不已,但谁能想得到,他的处境竟和邻国最卑微的宫人差不多呢!
为此,秦淑珍郁结于心,又不能对外人说这事,只能各种借其他理由贬谪官员、斥责宫人出气。
而东方霖,因为近来精神恍惚、学业表现糟糕、不敬师长等原因,也遭到了秦淑珍的严厉斥责。
宋玉灵是极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之一。
她虽然不喜东方霖总是对她不甚敬重,但,对于这个无法开口相认的女儿,她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于是,私底下她就跟秦淑珍委婉提起此事。
秦淑珍长叹一声,“是我不好,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宋玉灵柔情万千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不必急于求成,我看,你就是最近太累了。要是能跑开这些杂事,好好休息几天,没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淑珍拍拍她的手,无意识地牵起来摇了摇。
他最爱此女的一点就是,她跟天元国其他女子都不相同。她虽然满腹诗书,但满心满眼的更多都是自己。跟她一比,东方湄之流都被衬托得粗野不堪,望之只觉得憎厌。
“本来也打算带你们娘俩去行宫松快几天的,谁想到,闹出甘州那些破事……”
秦淑珍又叹了口气:“今天的消息,说是陕州那边也有骚乱。真是多事之秋啊!”
“陕州?那不是正好挨着甘州么?若是那些乱民集结起来,可就不妙了!”宋玉灵忧心忡忡地问。
近来,因为她有些害喜,秦淑珍就免了她参与所有朝会的义务,让她只每天早上来给东方霖上两节课,其他时间都好好养胎。故而,在朝廷大事的最新动态方面,她消息变得不那么灵通了起来。
“确实。今天朝会上的决议,已经准备调通州的步军驰援陕甘二州了。”
秦淑珍环抱着她还未显怀的腰身,一手放在她的小腹前,温柔道:“你现在不用担心这些事,只要管好这个小东西,就是帮了我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