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盈笑了,面容极美,但她目光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说:“灭苏氏九族的圣旨可是陛下你亲自颁发的,那一日,臣妾把贤妃带出这重重宫门,赶赴刑场,陛下,你可知,贤妃猩红着眼疯了一般要杀臣妾的样子,臣妾至今还心有余悸。”
君玉澜身形晃了晃,这个动作让楚月盈更加心凉。
“贤妃向臣妾说过,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陛下,一个恨你入骨的罪臣之女,臣妾又怎可留下她?”
楚月盈的目光留在君玉澜的身上,可她的心里想得却是苏银沉的脸。
在这誉京之中,有苏银沉惊艳绝伦才貌双绝的美名流传,从未有人称赞过她一句。
楚家被苏家压得死死的,为了改变这一切,而她又付出了什么。
楚月盈轻语道:“陛下,苏氏一族妖言惑众,违背人伦,早就不该存在了,如今灭族,对这天下都是好事,陛下不该介怀。”
君玉澜终于回身,他看向她,目光清冷空洞,像是在看她却又像是没有看到她。
他说:“她,你不该杀她,你杀了她,朕也走了。”
楚月盈心一紧。
君玉澜说:“你杀了她便如同杀了朕,如此罢了。”
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在他大喜之日,一袭白衣满身悲凉。
“陛下这是在示弱吗?”楚月盈问。
君玉澜回道:“有何区别?朕什么都做不了。”
“臣妾明白了,”楚月盈手攥紧了,“陛下这是在怨恨臣妾是吗?”
“不,朕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良久,楚月盈都不再说一句话。
原不过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苏银沉回至宫殿内,姿辛手持一盏宫灯,整个大殿里,漆黑一片,那盏孤灯犹如一处鬼火,映不亮这两人的身形。
火苗跳动着,因这从门外吹来的风,姿辛怕着微弱的火光熄灭,小心地护着。
苏银沉因她这细微的动静,而恍然想起了她,苏银沉问她:“姿辛,你跟着本宫几年了?”
姿辛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跪下,“回娘娘,奴婢自府里便跟着娘娘了,已经有十二年了。”
“这么久了啊,细细想来,你便是从本宫八岁时便跟着本宫了,从府里带来的,这些年来能留在宫里的,就你一个了吧。”苏银沉说。
“娘娘,”姿辛急急说道,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奴婢愿意永远跟着娘娘,求娘娘不要在这个时候赶走奴婢。”
“这个时候,姿辛,明日、不,已经是今日,待到今日天明,本宫便会有人头落地,苏家已经没有人活下来了,便是彻底得干净了。你曾是苏府的人,你也是本宫的人,楚家必然会杀你泄愤,”苏银沉顿了顿,把目光放在了姿辛的身上,“可是,本宫要你活下来,带着本宫的仇和恨活下来,你可明白?”
姿辛重重的磕头,说道:“奴婢明白。”
苏银沉笑着,笑容温婉,看向姿辛,回忆着过去,“姿辛,你可还记得你与本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姿辛说:“奴婢记得,是娘娘救了奴婢。”
苏银沉摇头,她说:“不是的,本宫第一次见到你,你并不知道,那是本宫的八岁生辰,因本宫请的客人没有到而感到羞愧便溜出了宴会,那一次便遇到了你,大概是有人在欺侮你吧,偌大的院子让你一个人扫,本宫记得那日的风很大,你追着落叶满院子跑,真的很努力,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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