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其中还有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柳城瞧着人群,心里头好受了些许,不过片刻,眉头又蹙起。
“要我说啊,柳歌那贱人就是活该,一个大家小姐偏偏学妓女的做派,妄想勾引太子,真是不知所谓。太子就算冷遇又如何,身为女子,怎么这般浪荡,怪不得太子殿下要手底下的奴才对付她!”
一个肥头大耳多的婆子穿了一身麻衣,骂起柳歌来那是头头是道。
一旁穿桃红脸长眼睛长的小媳妇连连点头,将婆子的话奉为真理,她接着道:“可不是么?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还说是梁国贵女之最,我看那,梁国贵女都是不检点的,咱们都被表象骗了!”
“太对了,看她们一个个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到头来啊还不是学了妓女的做派勾引太子殿下,一个个的装清高,真是恶心的狠了!”
“呸,贱女人!呸,真不要脸!”
“……”
柳城听着,将拳头攥的“咔咔”作响,赤鬼的身影在不远处飞快闪过,他脸色骤变,追着人影过去,人群中的咒骂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听不到了。
李闲穿了一身玄衣,披着黑色披风,他站在城外悬崖边,张着脖子往下望了望,听着身后有动静,脸色微微一变,转身笑道:“柳公子来了?好久不见,碧荷还好吧?见着自己的墓也不知道是何种心情,若是碧荷来了,我得问上一问。”
他说着,笑着,眼里却无半分暖意。
柳城脸上带着寒霜,他抱着胳膊垂头笑了,笑的胸腔里闷闷的,抬起头来迎上李闲那张脸,他笑着道:“太子殿下,好兴致,外头都吵翻天了,您还待的住,真是让柳城佩服佩服。”
“我没有吩咐赤鬼欺凌柳歌,你信么?”李闲道,一股杀气向前蔓延包裹柳城。
“太子殿下惯会说废话。”柳城丝毫不让,他抱着胳膊好笑地瞧着他,又道:“殿下说,秦笙不是您杀的,秦笙死了;说碧荷不是您杀的,碧荷死了;现在又说没设计陷害柳歌,然而柳歌呢,被赤鬼糟蹋了。殿下,您可真会说笑话。”
柳城眼里染了红,右手死死攥着,“难道,她们都是被鬼杀的?被鬼害的?!”
“别总想把自己摘干净,太子殿下,您到底做了哪些事,您比柳城清楚。”
李闲嘴角肌肉微微抖动,他瞧着柳城,脸上的笑渐渐僵住,“若我不娶柳歌呢?”
“呵呵,您不娶是您的事,到时候柳歌和我父亲要做什么,那柳城便不知道了。听说我父亲早就知道柳歌怀了您的骨肉,他更早就知道太子殿下有了夺权之心。我当初说倾尽整个柳家要与殿下为难,可到底没有倾尽多少,说到底柳城不是柳氏宗族的家主。我父亲既然知会过太子殿下,殿下便晓得这条路已是尽头,殿下走也是头,不走也是到头了。”
柳城坏笑地看着李闲,又道:“再说了,殿下巴不得要走这条路了吧!”
李闲眉头微微蹙起,柳城瞧他不高兴的样子心头一阵舒爽,他收起笑容,“只是殿下愿意走,柳城不愿同殿下并肩。不娶柳歌,殿下身败名裂,与楚家女的婚约作罢。娶了柳歌,殿下仍旧身败名裂,与楚家女的婚约还是作罢。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叫殿下也体会一遭什么叫真正的跌落谷底!”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呢?”李闲道,声音冰寒,夹杂着累积起来的恨意。
“我从小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我母后死了?为什么我被父皇赶出宫要去那戏子都不愿住的长乐街上?为什么要我被贬之后重新见到阿笙?为什么我荣华富贵时总找不见阿笙?为什么阿笙死了?!”
李闲突然歇斯底里,“我就想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你们都逼我?!”
柳城眸子里带着冷,他道:“我父亲也逼迫我,我妹妹也逼迫我,我的宗族甚至陌生人都在逼迫我,可是我有杀碧荷么?我有杀秦笙么?我有逼迫着柳歌来祸害你么?!殿下,恶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也不会在困境中骤然爆发,它一直跟着自己喜欢的人,平时潜藏着,只等着好时机时爆发出来。殿下,您自己的恶,您怪的了谁?!”
“柳城,你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李闲幽幽道,他望着柳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你么?”
柳城不言语,李闲冷哼了一声,道:“瞧!这就是你害楚不凡掉下去的地方。你以为事情会随着你的弥补一笔勾销么?不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当初种下了何种罪恶。”
李闲笑望着柳城,指着悬崖,脸上的笑一点点变冷,他眼中染了嗜血的红,“也许,你的存在就是罪恶,你的出现就是灾难,害了人而不自知,柳城,你比我可怜。起码我晓得为什么他们逼我,他们为什么害我。虽然他们的理由是错的,起码我心里清楚明白,不像你,活在自己的谎言之中,一味找寻杀手,结果忘了自己手上就拿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