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丰锦,不去请财神,在这玩什么呢?”二人相持间,数十人大摇大摆的晃来,热情的跟张丰锦打着招呼,正是赌坊的一众外乡人,“难道是在和族里商量神龛的事?”张丰锦极为熟络的一点头,旋即指着晒场上的族人,“石哥,事情败露了,兄弟们帮把手!”
话音刚落,那一柄晃着寒光的匕首毫不拖泥带水,一刀带起呼啸声扎入张南星心口,“大逆不道!”一众长老无不瞪大双眼,骇然与愤怒交织着夺眶而出,那一帮人在赌坊东家石哥一挥手之下围拢上来,送来一顿雨点般不绝的拳脚。
秦慕风怔怔的看着透体而出的刀尖,滚烫的鲜血汹涌而出,“今天这乱糟糟的事体,就拜托你了。”张南星咳着血笑道,眼皮连连打颤,脸庞上干涸的沟壑拧在一处,在朝阳的映射下,照出金色的辉光,显得如此慈祥。
“不要……”秦慕风喃喃着,眼中因开始打转的泪水而变得混沌,“不要,”秦慕风猛的泪水并着汗水一同甩出,再回看张南星,眼中的神采已暗淡下去,“不要!”秦慕风难以自持的喊道,止不住涕泪横流。
“哭吧,现在不哭,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张丰锦面目狰狞,嘴角咧出一个可怖的弧度笑着,“因为,下一个就是你!”话音刚落,只是“噗哧”一声,匕首拔回,鲜血溅了秦慕风一脸,“好……好得很!”秦慕风缓缓抬头起身,脸上颤抖着,嘴角透出瘆人的弧度,“今天,你们,都得死!”
悲愤,让每一次呼吸都如一柄利刃在心头狠狠的剐着,那般痛楚,从心底迸起,化为复仇的怒火直从两眼冒出。
张丰锦对适才那一靠心有余悸,但一想到自己有这一众帮手在场,没来由的多了一份底气,也以寻衅的目光回敬秦慕风,只是——“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今天也绝对……”奚落的话语还未吐出,张丰锦突的气息一滞,冰冷的手掌已扼在喉间,只在一息之间,那张充斥着滔天杀意的脸庞赫然已在眼前。
四目相对的霎那,张丰锦只觉一阵寒意从心底透出,在后背蔓延开来,浑身不住的发抖——这双眼眸中,是一片众生俱灭的疮痍大地,而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彷如一个个无底的黑洞,不断地将人吞噬殆尽……膨胀的腐尸“嘭”的爆裂开来,扬起一片血雾,刺鼻的腐尸气味弥漫开来,直涌入张丰锦的口鼻中。
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那眼眸中彷如伸出一只魔爪将他拖入其中,恐惧与惊悚霎时从心底涌上,逼得两眼翻白,光与暗的交替使他已全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脑内刚生出些许悔意,却只听得“格勒”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
“不好!”那一众围殴着长老的帮手看着凌空抛来的身躯不禁惊呼,正想退避却只听得骨肉相撞的一声闷响,两人应声瘫倒在地。众人骇然无比,再看秦慕风,身遭涌出的杀意弥漫开来,带起一阵遮天蔽日的肃穆苍凉。
他们想要四散,却全然挪不动发软的双腿,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看着秦慕风一步歩逼近,一拳,一脚,一掌,一个个身躯横飞而出,旋即如雨点般落在晒场上,直看得旁人心中发凉,由悲愤挑起的怒意涌动,秦慕风已全然不似他自己,而是一尊全无怜悯的杀神!
怒意,肆意的宣泄在血肉之躯上,一场毫无节制的杀戮,将这晒场化为一处屠宰场——及至场上只剩下最后一人,秦慕风一眼扫过去,那人正是赌坊东家石哥,此刻见秦慕风目光送来,当下脚软得几已跪地,档间隐出一片湿润,嘴里哆嗦不已,只是喊着饶命。
“我已说了,今天,你们都得死!”秦慕风冷冷道,眼中只是阴厉,脚下再动,一拳直轰而至,“一枫,慢着!”一旁观战的族长见状急呼,秦慕风乍闻此言却以为是张南星呼喊,心下一定,可收势不及,忙往身侧调转拳风。
雷霆万钧的一拳,贴着石哥耳旁呼啸而过,拳中喷涌的余劲磅礴而出,竟将路边的石捣臼轰下一块来,再看那石哥张大了嘴,眼珠都不动的看着,却是吓破了胆,兀自气绝。秦慕风再转向那眼看着孙子惨死的,此刻呆若木鸡的张向金,却被族长拦了下来。
“罢手吧,这人,我自有处置。”族长长叹一声,示意旁人将张向金押入氏族祠堂,秦慕风也不再纠缠,只是缓步走过,抱起张南星尸身一阵痛哭,悲痛的呼号却是肝肠寸断,引得旁人一并潸然泪下,涕泪横流。
“此间出了人命,定是要报官的,”族长有些颓然,全然未曾想到今日会有此等大事,“我这便修书一封,你自去书院吧,待此间事了之后,我自会再派人将书院的文书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