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间,呆在秦家过了数年,终于得到了关于‘冰壶秋月诀’的消息,那就是老老爷平日要你背诵的不似诗文的口诀,但是,我内心已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万贵,一来,我对您的感觉也越发亲近,内心里早已把您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二来,我平日时常为老老爷那乐善好施,救人于水火的侠义精神所感动,我开始怀疑,老老爷是否真是我的仇人?我的犹豫与怀疑日夜折磨着我,再次与万贵会面后,我终于将我所怀疑的事问出口,当时我只想问问万贵,究竟他是如何查到老老爷就是导致我王家的灭门元凶,却没想到万贵闻言脾气突然暴躁起来,与平日对我的态度全不相符,他暴躁的告诉我:‘查到是他就是他’,并让我别管那么多,只要将‘冰壶秋月诀’交给他。万贵的急躁,让我对真相越发怀疑,老老爷那样充满侠义的正人君子,即便是真凶,老老爷也绝不至于伤害手无寸铁的妇孺之辈。倒是万贵的急躁,反而使我怀疑事情的真相远不及万贵所告诉我的那么简单。”
“当我下定决心向万贵当面问个明白的时候,万贵的耐心已然被消磨殆尽,露出了伪善面具下的真正面目,凭着对我所学的技艺了如指掌,万贵三招内已将我制服,并为我下了一道‘灭绝针’中最阴狠的‘破脊逆针’,该针法与寻常针法反其道而行之,更为难得的是,此套逆针施针之时,针扎入穴道的深浅,角度,力道都有不同解法,而这些因素只有施针者自己知道,因此若要完全解除逆针,非施针者本身不可,幸而我对万贵尚有利用价值,只给我下了一道‘破脊逆针’,使我在短短两年内背脊弯如月牙。”
秦宗尧眼神流露出痛惜,但是他并没有言语,只是示意王伯继续往说。
“那次以后,我忽而想了个主意,既然我已探听到‘冰壶秋月诀’是不似诗文的口诀,那我就假意顺从万贵,装作贪生怕死的样貌,暗地里胡编一些诗文来应对,这样,即使万贵发现口诀不对,我也可因没听清作为借口,让他自己去想,哪知万贵对此却是相当满意,一句口诀换解一针,但终究未为我全解。同时间,因为我所展现的医术以及平日的兢兢业业,老老爷便将管家的位置交代与我,因此我也有了权限进入秦家书房翻阅医学古籍,十年中,我将古籍记载与天道门中所学相互印证,使我在医术方面大有突破,除却自解最后一道逆针外,更在今日派上用场。”
“王大哥,那你的背脊?”秦宗尧关怀道。
“这辈子就这样吧,既已解了‘破脊逆针’,与我而言已是足够。”王伯道。
“足够?那王大哥你的灭门之仇……”秦宗尧道。
“呵呵,灭门之仇,完全是万贵自导自演!”王伯咬牙切齿的说,眼神中似欲喷出火来。
“卑鄙!”秦宗尧怒道。
“说来也巧,前年初春您命我去秦家茶园视察新茶生长情况之时,从茶树林中钻出个衣着破烂的游方郎中,他一见到我,便拉我到四下无人的林子里,告诉了我一切的真相,原来,天道门原本是一个医门,但百年前秦知白在武林的成名使当年的天道门门主心生妒忌之心,无法自拔并越陷越深,短短数年内,天道门便沦为江湖门派,更伙同其他四大门派数百人围杀秦知白,谁知世事难料,秦知白竟以一人之力击溃五大门派数百人的围捕,当时的天道门门主更当场毙命,因此天道门残余门众对秦知白的恨意更深,事后更大举招募门徒却不过问门徒人品素养,导致整个天道门在百年发展以来门风渐邪,将悬壶济世之准则抛于脑后,更将天道门内的针术医术等救人之法发展为伤人之术,而秦知白的后人更是成为天道门内狙杀的首要目标。这名游方郎中正是天道门的长老,万贵的师兄,楚天瑜,只是他并不知道万贵是从何而知早已在江湖上无迹可寻的秦家在此扎根,他只知道,万贵十分忌惮秦家的‘冰壶秋月诀’,不敢擅自行动,同时为了得到‘冰壶秋月诀’,万贵心生一计,想出一个借刀杀人之法,万贵在暗中观察了几个少年三个月,最终选定了一个王家的少年,为此,万贵不惜杀害王家满门,将此少年带回天道门加以培养,并派来秦家做卧底,探听‘冰壶秋月诀’的消息。”王伯说完,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忧伤仿似镌刻在脸上一般。
“王大哥,你本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但是如今你坦诚相告,王大哥内心之诚,日月可鉴,秦宗尧在此谢过,至于王大哥的灭门之恨,便是我秦家的仇,只要秦家还有人……”秦宗尧话到一半,后面半句却再接不下去了,他原本想说,只有秦家还有人便会为其向万贵讨回公道,但是想到秦慕风秦殛二子双双中毒昏迷,性命垂危,秦宗尧又默然。
“按昨日远处的呼啸声看来,是天道门的人在对怪蛇发号施令,但是我从未见过此种怪蛇,再一点,我奇怪的是万贵为何突然按捺不住。上次见面也未曾向我提起有何计划,按理说……”
“王大哥你一般多久见一次万贵?”秦宗尧打断王伯的话。
“每月见一次他的传信人,三月见他本人一次,下次和万贵见面的时间在三天后。”王伯诚然道。
秦宗尧闻言,眼光闪烁,眼眸深处透出一道凶光。
时间在指间流逝,不知觉间,东方既白,一缕阳光冲散晨雾,直透入秦家院落之中。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两道被雄浑内力包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