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老娘擦了擦眼泪,勉强一笑:“你也莫逼你弟弟,大夫说是前些日子受的惊吓太大了,落水时又碰到了脑袋,眼下怕是还没恢复过来。”
“碰到脑袋了?”陈二姐吓了一大跳,忙道:“阿娘,撞着脑袋了可不是小事,得请个好大夫仔细诊治才是!”
话落,陈老娘摇了摇头,苦笑不已:“三儿不愿常见大夫,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听了这话,陈二姐认真的盯着陈三思的眼睛,直把他看的心中一阵发毛。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讳疾忌医这一套了?”
讳疾忌医?
陈三思顿了顿,突然间意识到,这一家人绝不是从未读过书的。
成语张嘴就来,还形容的较为贴切。
见眼前人·大有继续追问的意思,陈三思不得不认了输,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认命的唤了一句:“二姐,我好得很,用不着再见大夫了。”
“是吗?”陈二姐狐疑的看着他。
她总觉得眼前的弟弟突然变得怪怪的,却找不到任何的原因,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放弃探寻,将这种奇怪的感觉归之为后余生的改变。
陈二姐妥协,末了不忘嘱咐道:“算了,只要你觉得没事就好,但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家里人,咱们有病救治。”
陈三思:“……嗯。”
见沉默多时的陈三思终于愿意搭理人,坐在一旁的陈老娘破涕为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你们姐弟二人多时未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去厨房给你爹打下手,你们姐弟二人也好多聊聊。”
陈二姐笑眯眯的应下:“欸!”
陈三思:“……”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原来普通人家家中的生活方式,就是这样的吗?
男子下厨,母亲下厨,女儿候着。
若是如此,那他曾经学习的——君子远庖厨算什么?
说罢,待到陈老娘入了厨房,陈二姐擦干眼泪,从背篓里翻出坚果剥了起来,手上动作不停,一张小嘴也没歇过,碎碎念道:“也就是我好说话,看见你就心软,不忍多加责备……但待到大姐回来,你就知道锅是铁造的了,大姐要是知道你因为童试失利而寻死觅活,指不定会把你的脑袋打开花。”
此话一出,陈三思无奈的紧。
那原来的陈三儿是死了一了百了,却给他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因考试失利而寻死觅活……这个污点,怕是要跟随他一辈子了。
而是听陈二姐的意思,这陈家大姐估计更加的难对付。
这个消息令人实在不怎么愉快。
没有听见身旁的人应声,陈二姐随即问道:“你在想什么,都没想说的吗?”
“二姐,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在我的身上出现。”陈三思顿了顿,抿抿唇道:“我保证。”
此话一出,陈二姐又忍不住湿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道:“你要是真的知错了就好,咱爹娘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与大姐又都嫁出去了,离得远难免有顾及不上的地方,你要是出事,咱爹娘可怎么活。”
半垂着眼睑,陈三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到底,他不是陈三儿,自然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三儿有没有后悔或知错。
就在他沉默时,眼下忽然伸来了一只手。
与此同时,陈二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喏,给你。”
陈三思愣住不动。
等了片刻,陈二姐显然也不是有耐心的人,直接摊开陈三思的手掌,将坚果仁儿全部倒了进去,一粒未洒:“你不是最喜欢吃这玩意儿?吃吧。”
再一次,陈三思觉得陈三儿蠢及了,竟然舍得丢下这样的家人们离开。
换做他,怕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
半个时辰后,陈老爹与陈老娘做好了饭食,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
陈三思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可陈家人没有,哪怕在饭桌上,该说正事儿的时候还得说正事儿。
作为一家之主,陈老爹沉稳问道:“老二,你此次回来,女婿可知晓?”
“自然是知道的。”陈二姐点了点头,无所谓道:“他那铺子用不了两个人,我暂时离开,也影响不了大事。”
听罢,陈老爹点了点头,往陈三思碗中夹了块炒肉,再问:“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在家里待几天?”
“不多,也就三天吧。”陈二姐想了想。
“一个出嫁姑娘,不过年不过节,怎能在娘家待这么久,你也不怕别人说闲话!”陈老爹沉下脸:“最多待两日,后日你便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