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医院的走廊里静了下来;徐叔和几个股东,走过去安慰何棠;何伯伯一直站在我旁边,眉头紧紧地皱着,眼角的余光,还时不时往抢救室里瞥。
大约是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苏彩被推出来了;当时她脸色蜡黄,嘴上还戴着氧气罩,额头的长发有些凌乱,似乎是流了很多汗;但好在她微微睁着眼,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抚慰着我们的孩子。
跟上前来的大夫,不等我先开口,何棠就先冲上去问:“医生,我…我家妹子怎么样了?没事吧,孩子还平安吗?”
大夫摘下口罩,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幸亏送来的及时,孕妇急火攻心,导致大脑缺氧和肌肉痉挛,要是再晚上十几分钟,那孩子可能就有危险了。你们这些做家属的,回头一定要宽慰病人,不要让她再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更不能出现过激的情绪!”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您!”何棠赶忙拉着大夫的胳膊,不停地跟人家握手;我一边跟着病床往前走,一边轻瞥了她几眼;至少那个时刻在我看来,何棠是善良的,她并无意要伤害苏彩。
后来进了病房,何伯伯和股东们也蜂拥跟了进来;负责照顾苏彩的护士皱眉说:“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需要静养;过来探病的亲属,没别的事就出去吧,留下一两个照顾就行了。”
何伯伯难过地皱着眉,很小声地捏着拳头,靠在我旁边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正阳当初那么帮我,你又治好了我一身的顽疾;现在倒好,正阳的俩孩子到了我这儿,却摊上了这种事!耻辱啊,这下我何山的人丢大了,我…我还真不如就躺在床上,直接等死算了!”说完,他还狠狠盯了门口,正颤颤巍巍往病房里看的何棠一眼。
我赶紧拽着他胳膊,:“何伯伯,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彩儿现在没事,这不是皆大欢喜吗?还有,以后对何棠姐好一些,她都30岁了,少一些责骂,多一些鼓励,我不相信这世间,没有解不开的结。”
何伯伯咬着牙,还想怒斥何棠几句,我再一次打断他道:“这是我期盼的,也是彩儿期盼的;何伯伯,你可能不知道,彩儿也有父亲,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父女却暂时不能相认,甚至连面都不能常见;你和何棠所拥有的,或许就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为什么还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抿着嘴,我继续又说:“还有,我把楚正阳当成自己的亲爸爸来看,他也待我如亲儿子一样;可我们这对父子,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您不知道我有多么思念他,我想和干爸在一起,朝夕相处、好好孝敬!可是我们身上,都背负着很多东西,团聚,却成了无比奢侈的一件事!好好善待自己的家人吧,至少你们还是在一起的。”
说完,我还看了看靠在门口的何棠;这话我既是说给老爷子,也是说给何棠听的。
后来老爷子把股东们带出去了,他也把何棠叫到了外面;再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的,只是转身来到病床前,看着彩儿发呆。
彩儿的鼻子上,依旧带着氧气罩,她看上去有点虚弱,但依旧努力从嘴角,朝我挤出一丝微笑。其实彩儿从来都不是一无是处,多少次苦难磨砺中,正是她这种乐观的精神,开朗的性格,才促使我有了面对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 窗外的小雪一直飘落,但几束阳光,却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射出来,照进了病房的窗户里;医院里开着空调,不大一会儿,苏彩似乎有些热,她光着脚丫,故意把被子蹬了下去。
我怕她受凉,又赶紧给她盖上;她的脸色渐渐有了几丝红润,似乎故意想跟我对着干,又把被子蹬到了床尾。
“姐,你是不是没事了?”我有些开心地看着她,可能是热得吧,她脸颊带着几丝绯红,眼神也跟着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