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座小亭,听见好些嘈杂声,除了雅南这件事,她自是打算凡是不沾身,转个弯,往别处去了。
但事情不是你想躲得过就能躲过的。
柳明月坐在满庭芳的一间待客室内,丫鬟小满正替她梳拢着头发,一边梳一边念道:“女郎我们不家去吗?似郡主这般嚣张跋扈,老爷夫人总不能平白吃了这亏吧!”
她的伤不重,包扎也及时,并没有多少血,顶多算的上是伤了体面,既然云家的人往下压,元二姑娘又偏帮郡主封了众人的口,她就是想要告状都无人作证。
柳明月又想到元二姑娘,心中好笑。
说什么和雅南郡主不和,真正的是非面前还不是不论对错站在一个位置上!都是一样的货色!
她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被这帮人这么作践?
就因为和一个她自己都没见过面的谢氏三郎定了亲?还是单纯看她家世低微,肆无忌惮的羞辱她。
柳明月确实早就醒了,一个打在她额角的茶盏还不至于让她昏迷这么久,不过是想坐实雅南郡主的恶性,到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打算瞒天过海。
她轻轻地问了句:“芒种回来了吗?人跟来了吗?”
“婢子去瞧瞧。”小满也正梳好了头发,起身开门四处张望。
柳明月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面色,渐渐坚定了决心。
润枝方才解手去了,元熹今日也没另外带丫头过来,怕她寻不到自个儿,就站在不远处的花丛里等着。
许久也不见人出来,元熹正打算使个府中丫头进去问问,正想着,就有一蓝衣婢女过来询问:“女郎可是有事?”
夜色朦胧,此处灯火又暗,元熹也没做她想,嘱她进去问问润枝怎样。
那人出来的倒是快,回道:“润枝姐姐腹泻,还要一会儿,姐姐托我告知女郎,她一会儿自去寻您。”
如是,元熹放下心来,那婢子打算引着她去别处:“此处阴暗,女郎不妨往西南方向走,那里灯火更好,人也多。”
元熹听到这里,猛的抬头去看这个侍女。
那侍女仍旧是端着一脸笑,垂着手等着她。
元熹一下子笑了:“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一路上确实灯火愈盛,人声却越来越小,领路的人脚步也越来越快,元熹跟在身后,只觉得荒诞可笑。
甫一推开门,脖子上便是一片冰冷,那冰冷仅仅压迫着跳动的静脉和喉咙。
元熹甚至还有闲心仔细分辨一下这个压在她脖子上的东西是步摇还是金钗。
“安静,往里走,别出声。”
相比于脖子上那枝纤细冰凉的细钗,这声音就显得分外胆怯和焦躁。
元熹感受着钗头在脖子上压一下松一下,又贴着皮肉来回划几下,这钗有点钝,若是换成刀刃,估计她已经血溅三尺了。
“元二姑娘好,没事先知会一声,就这么贸贸然的请您来了。
面前之人声音绵绵软软,不带丝毫狠辣意味。
元熹忍住不笑,一本正经:“我也不知道柳姑娘何时干起这等土匪行当了。”
“姑娘在问我之前,倒不如我先问姑娘一句话,姑娘也是个聪慧人,按理说不该致自己于险地,怎么郡主的那盏茶就正好打在姑娘头上,姑娘不如好好想想方才自己都说了什么。”
柳明月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算了,你是真不聪明。”元熹摇摇头,一下子没了说话的兴趣。
许久。
“郡主问我,可是和谢家三郎定了亲,我答了声,是。郡主又让我上前,仔细打量了我一圈,说了句,也不怎么样啊!”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继续道:“郡主问我家世、父母,我一一答了,再之后也没说什么,便放我回去。”
“我同左右说话,聊到城中朱家那件事,笑了几声,突的郡主那边就掷过来一碗热茶,一头一脸的洒在我身上,我起身想要理论,这回是个空茶盏直直的打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血就顺着额角淌下来。”
柳明月苦笑了一下,盯着元熹,挑着眉问:“这会二姑娘信了我的话?”
她生的自有一股柔弱气质,只站在哪里便有一种楚楚可人的意味,配上这幅表情,甚为令人心动。
元熹只觉得这会儿让她和雅南站在一处,这受害人是谁,张眼睛的都能分辨出来。
听着话里意思,确实像是无辜,可元熹不得不多想几个回合。
“城里朱家?”
“北街上的朱府,昭武副尉朱家。”
元熹恍然,这个朱家从前是蔚州的商户,后来这个出了大笔家资捐了个武官的职位,也随着上过几次战场,立了几个小功,后来封了个正六品的散官,如今子孙中也有几个正经走上了武官,在蔚州、宁州一带从军,但大半还是经了商,运茶贩马,家资颇丰。
“是朱家二房的荒唐事,前几日在城里疯传,我也就跟着笑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