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说着不好意思,人却如同猴子般坐了上去。长孙冲和李思文正在发愣的空档,却听见侯杰一声怪叫,瞬间便站直了身子,双手捂着臀部叫道:“哎呀,好烫!”
“烫?”
长孙冲以为是侯杰的恶作剧,将信将疑着试着坐了下去,却是如同侯杰一般的反应。
有了前车之鉴,机智的李思文先是伸了手,又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三人盯着方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方言也上去摸了摸,面色一变,朝外面吼了一声,方二低眉臊眼地进了屋来。
“烧了多少木柴?是不是想把伯爷我烧成烤乳猪?”
方二哎哟一声,忙从榻上缩回了手,陪笑着道:“伯爷,小的这是怕您冻着……”
方言怒气冲冲地作势要打,方二忙将炉灶打开,去了些薪柴。
尴尬地咳嗽几声,方言笑道:“这物事名曰暖炕,关中冬日甚是严寒,有了此物,再无冷冻之虞。”
床温渐渐低了,三个无赖似是发现了新大陆,在暖炕上翻来覆去,兴奋得像极得了肉骨头的公狗。
“小言,花洒,马桶,暖炕这三样宝物是不是就给了我们哥仨?”
在看到方言点头后,三个无赖更加兴奋,那模样,已经进化成发情期的公狗……
得了方言的允诺,三人转身就告辞,急吼吼地回去派遣匠人来此取经。
热闹的府邸终归静寂,方言端坐在茶台,将水烧开,捏了一小撮炒制的嫩茶,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不知怎地,竟有些怅然。
一阵香风袭来,茶台另一端便有人跪坐下来,美目怔怔地看着方言,不言不语。
半晌,方言忽地道:“潇潇,你是不是颇有些瞧不起你家伯爷?”
林潇潇奇怪地道:“伯爷何出此言?是因为长孙小公爷等人么?”
方言轻轻一叹,眉宇间颇有些苦涩:“自伯爷我至长安,献精盐,制马蹄铁,救皇后,造筒车,泄露神药人参产地,以输血之术救柱子,以汗蒸房调理诸公身子,桩桩件件,皆是惊世之举。为陛下臣子战战兢兢,为诸公子侄唯唯诺诺,为兄弟朋友无有不允……我很软弱,甚至懦弱,对么?”
林潇潇有些心疼,瞧着方言郁郁寡欢的模样,心中某种东西忽地轰然倒塌,只觉浑身上下此时竟说不出的轻松。坐直了身躯,抿唇道:“伯爷……是在害怕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