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听事儿了。”侯青山冷笑说,“你们也待不住。我没指望你们能帮什么忙,裴老二压根儿没打算待在雪峰下。你们已经预设好了通道,在废墟那边。连我老侯都能看出来,你觉得能逃过晶霖塔人的眼?”
“预设通道的事是有,总要留下退路。”
“是打好了算盘,得手以后就逃之夭夭,对吧。”
哈吉从树林里走过来,“他说的是真的?”
冷冽的旋风在湖面掠过,两人顿时鸦雀无声。
哈吉打量桓七,“不是蒙脸的那个。”
桓七躬身回答:“他在镇子那边,让我来转告尊者,旸谷人会去玉门赴灰墟的约。”
哈吉看侯青山,“来了吗?”
侯青山不敢啰嗦,垂手回答:“在路上。”接着立即从衣领里摸出一个锦囊,递过去。
哈吉抖出一块薄薄的石片,握了握,甩手扔在一边。
侯青山躬身告退,看也没再看桓七一眼。
桓七低着头站在羚牛的后面,袍袖抖动。
哈吉问:“你怕什么?你还没回答我。”
“不,没有。”桓七语气还算镇定,“是,他说的是真的。”
哈吉想了想,慢慢地说:“旸谷的并州。”
桓七不知他指的是什么,应声说:“是。”
哈吉稍作沉吟,说:“你走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问:“苍猴子,你知道《火的箴言》吗?”
侯青山停下脚步,远远地回应说:“不知道。”快步走进树林,解缰上马,怨声怨气地低声嘟囔:“火你娘的箴言,失心疯的冷料,想八辈子你也想不起来!”他穿越树林的暗影匆忙离开。
另一边,桓七踉踉跄跄地走进树林,长吁一口气,回头看看呆立着的哈吉,低头看一眼手里攥着的石片,若有所思。随即他翻身上马,驰缰而去。
***
草丛里,汉子看着哈吉的背影,几次想纵身出来,可拿不定主意。
哈吉记得《火的箴言》,他没被夺去魂魄!但,一定有什么枷锁套在了他的魂魄上,留住了他的时间,却夺去了他的记忆。
想起河曲往事,汉子打了个冷战便再也止不住,冷到全身紧缩,牙根嘶嘶地吸进来,咽口吐沫,寒如冰水。
哈吉站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俯身凑到羚牛的头部,把上下颚扳开,把脑袋凑了上去。
片刻后,他倏地长身站起,双臂外展,用力地向上绷紧胸膛,身体如弓,胸腔里爆发出一声骇人的狂嚎。
汉子后颈的肌肉痉挛,视线左右颤动,看着那副少年的躯体在痛苦的扭曲到极限之后纵身腾空而起,投身入湖。
一条水线如箭一般穿波而行,直奔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