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吹曲的乐官、轿夫、并服侍的仆人们一起凑到门前,念起了拦门诗。
沈况显然没有经历过这些,牵着新娘,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羞赧的脸上被喜服衬得更显红晕。旁边沈管家掏出利市红钱分发给众人。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喊道:“祝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吉祥话讲了一箩筐,这才散去。
然后新人进门,头顶一阵谷子、豆子散落下来。沈况用拐,本来就走得不平稳,顿时停住,门口两个小童不知所谓,东跑西窜拣了好些红枣、花生塞在口袋里。沈况只好专拣五谷稀少的地方牵了新娘过去。
哪知喜婆不允,“沈官人,需按青布进新房才好。”
原来这脚下确实铺着青布,从轿门一直延伸到新房门口,沈况只得按着此路,慢慢引着新娘过马鞍至新房中。
李珺此刻站在新房外,看着沈况与新娘子被众人围着“坐富贵”,看沈况额头上的细汗,肯定是如坐针毡,李珺忍不住强颜笑了笑。
沈家请的双全福人是杭州府大儒的夫人萧氏,萧氏以秤杆挑开新娘盖头,新娘花容方露,虽然不是绝色美人,看着却也大方端正。
李珺看不到背面朝他的沈况的脸,但是想来又要不知所措了吧。
一会就要去拜中堂了。
李珺快步走到正厅内,茶果、地垫已经摆好,沈拂难得穿了件滚边烫金绛色的长衫,腰间还是两年前外婆替他做的富贵纹腰带,一脸庄重,端坐在右首。
左首这边的太师椅空荡荡的。
新妇娘家姓许,李珺认得,是张家的表亲。但是有送亲者不知到沈家主母情况的,难免悉悉索索地,低头咬耳。
只被沈况牵过来的新妇许氏被人连连赞叹,只见她举手投足,进退有度,甚至配合着沈况的步伐,故意走得很慢,看到那空着的位置也并不诧异。
“父亲用茶。”
李珺还在空想,新妇已经开始跪在蒲团上给沈拂进茶。
“父亲,母亲的茶,媳妇愿意去床前敬献,还望父亲代为接纳。”许氏请求道。
“你要去床前奉茶?”这下不仅是沈拂问她,连沈况也突然盯着自己刚过门的妻子看。
她知道沈况的病腿,她知道上人的病事,她还愿意嫁过来,她不在乎。
“对,媳妇要去给婆婆敬茶。”许氏娘斩钉截铁。
“好,许家养了一个好女儿。”沈拂夸道。
敬茶仪式并没有让更多人进去观礼,因为躺在病床上的张氏并不能接到那杯茶,还是沈拂代为接过来,并替张氏给了见面礼。
是一套翡翠首饰,恐怕早就准备好了。
接着李珺一起随喜婆等人将新人送入洞房,喜婆将丫鬟们端上来的金银、杂果撒到帐内:“祝一对新人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该喝合卺酒了。”喜婆将另一侧丫鬟端来的酒盏端给两位新人。沈况还坐在右侧目不斜视,倒是新娘许氏先伸手接了杯盏,又递给他。
“多谢。”沈况这才回过神来。
惹得喜婆与丫鬟们都掩嘴笑起来。
许氏亦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