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舟放在袁纷背后的一只拳头紧握着,双眼里一片通红,他竭力克制着,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表明他正处在爆发边缘。
温婉和穆郁修进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盛祁舟仓促下对上温婉的视线,他显得狼狈极了,依旧不习惯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给旁人看。
短暂的僵硬后,盛祁舟猛地起身往外走。
“姐姐!姐姐你去哪里?不要丢下我,我好怕……”袁纷脱离了盛祁舟温热的怀抱,立刻变得惶恐不安。
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却因身体不适而栽在地上,疼痛之下如个孩子般痛哭出声,撕心裂肺一遍遍对着盛祁舟的背影喊:“姐姐,不要丢下我。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袁纷!”这场面看得温婉心疼不已,连忙跑过去,跪在地上便紧紧抱住袁纷,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姐姐在,姐姐不走。你不要哭了……”
袁纷怔愣数秒,脸埋在温婉柔软的胸口前,一如当初姐姐拥抱她的感觉,一瞬间她像在海上漂泊多年的流浪者,终于到达了温暖的港湾,紧绷的身体猛然放松下来。
她瘫在温婉的怀里,卸去所有伪装和坚强,搂着温婉的脖子哭出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年孤身一人所受的苦难和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眼泪多得把温婉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
温婉的心疼极了。
她觉得就算面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她与她之间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一刻也全都化为乌有。
袁纷于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害怕被姐姐抛弃,需要姐姐陪伴和爱护的妹妹啊。
温婉在袁纷的感染下也想掉泪,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把袁纷的脑袋抱在胸口,手抚在袁纷的头发上,等着袁纷慢慢地平静下来。
很快袁纷就安静了,趴在温婉的胸口睡着了。
温婉垂眸看着袁纷纱布包裹下露出的一双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子,因睡得不踏实眼睛一颤一颤的,像是被大雨淋过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弱小脆弱,却也是那么顽强。
温婉便笑了,毛虫只有破茧才能成蝶。
她相信袁纷一定能挺过这次巨大的打击和灾难,她会凤凰涅槃重获新生,到时候袁纷才会绽放她真正的光彩,辉煌绚烂。
“你要干什么?”这边温婉刚把袁纷安置在床上,门口传来穆郁修的声音。
他拽住盛祁舟的胳膊,拦住盛祁舟的去路皱眉问。
盛祁舟眼中迸发出深藏多年的恨意,咬牙说:“我找邵曼珠问清楚。”
“然后呢?”穆郁修松开盛祁舟的手,往门框上一靠,扬起的嘴角带着嘲讽反问盛祁舟,“她如果承认了是她做的,你能把她怎么样?是在自己的亲生母亲和最爱的女人之间选择爱情,要一刀结束了生你养你多年的亲生母亲的性命,来替你曾经心爱的女人和如今的小姨子报仇吗?盛祁舟,外界传言心狠手毒的盛家二少,
我问你,你真的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吗?”
“我……”盛祁舟面色陡然一白,突然间哑口无言。
他抬眸对上穆郁修嘲笑的目光,这一瞬间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突然爆发,他抬高声音,情绪激动,近乎低吼着对穆郁修控诉着,“她当年拆散我和袁浅还不够,甚至在后来设计袁浅和你发生关系,害得袁浅身败名裂一无所有,逼得袁浅不得不远走他乡,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骂名,直到现在袁浅还是下落不明。如今邵曼珠竟然对袁浅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最疼爱的妹妹下手,她怎么能冷血到这种地步?”
“她这么做分明就是在警告我,下一步呢?她是不是连我这个亲生儿子也要一起除去?呵呵……”自从袁浅离开后,盛祁舟从未如此失态过,他也不在乎了,低头笑着,可笑着笑着,眼中的泪就淌了出来,“亏我还念在她是我亲生母亲的份上,这些年来即便有机会,我也没有对她下狠手。结果她是怎么回报我的?我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好,真好……”
温婉怔愣,“二少……”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盛家二少的眼泪,她以为如盛祁舟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心中根本没有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概念。
他是那么高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只要威胁到了他的利益和地位,他对任何人都可以痛下杀手。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魔鬼也会掉泪,盛家二少心中不仅有情,他甚至是个太重情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