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熠闻言心头一颤,他试图解释道:“二少,你不要误会。其实你很好,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跟二少相提并论,大少更比不上。你不要太介意别人的评价……”
“没有关系。”盛祈舟打断何熠。
何熠愣了下,只觉得眼底酸涩,他走近一步,到底还是抬手放在盛祈舟的肩上,“二少,你怎么了?是温律师羞辱你了吗?你不要听她的,她是律师,太会强词夺理,更会控制人心。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她说的是事实。”盛祈舟还是低着头,额前漆黑的发垂下来,他的脸处在一片阴影里,更显落寞,“这些年来我听的都是些奉承谄媚之言,我这样的地位,没有人敢对我说真话,更没有人敢质疑我。”
“只有温婉,她的一番话让我真正意识到我自身的价值,从袁浅离开后,若非我性情大变,原本我可以活得很轻松,反而这些年来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我是那么的艰辛孤独。我追求我想要的一切,我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就会快乐,可实际上我却一无所有,我一点也不快乐。”盛祁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问何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温婉吗?”
何熠略一沉吟,点着头说:“我知道,因为温律师很随性,她也经历过很多伤痛,她也是一路坎坷地走过来,但她从来不会去计较。她不会想着去报复害死她父亲的林惠淑,你这样对她,她也不会恨你。因为她觉得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活着,而不是浪费在一些不值得的人和事上。”
“对。这是我喜欢她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她活出了我理想中的样子,我喜欢她的同时也羡慕
她,原来我在这些年里竟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你都可以看得那么清楚,唯有我当局者迷,以前我并没有发现,就是此刻我才突然明白了。”盛祈舟嗓音沙哑地说完,抬起手掌盖住眉毛,“何熠,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刚刚温婉那个关于玫瑰花的问题?”
何熠看了眼盛祁舟,心中微动,又掩饰性地别开目光投向桌子上的茶水中,用低低的声音说:“我会选择浇灌它,用心养护。”
盛祁舟笑了,如刚刚温婉听到他的答案时那一刻的笑,原来何熠都比他懂得这个道理。
喜欢是圈养,只有爱才是放手祈愿她幸福的成全。
盛祁舟看着不远处拿着工具正挖着玫瑰花根的穆郁修,他只觉得眼中涌出一股潮湿。
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给了穆郁修。
半晌后盛祁舟站起身,“走吧。”
他一脸的释然,之前的颓废全然不见,反而整个人似乎有着一种平日里不见的光彩。
何熠先是一怔,看到盛祁舟依旧颀长挺直的背影,他也微微勾起嘴角。
二少不再对当年袁浅的背叛而耿耿于怀,也不再执着于一个或许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答案,何熠觉得这一刻的盛祁舟终于放下了过去。
他选择原谅袁浅,成全温婉,不再把自己囚困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便相当于放过了他自己,这样的盛家二少是最迷人的。
何熠的眼中极快地闪过笑意,加快脚步跟上盛祁舟。
盛祁舟离开后没多久,一抹纤弱的身影从葡萄架后的一棵花树下站起来。
袁浅紧握着手中的手机,满脸的不可置信许久都没有散去。
温婉竟然患有心脏病,而且听起来温婉是活不长了,袁浅真想大笑,这就是温婉说得运气好投了个好胎吗?
就算出身豪门又如何?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没机会享受啊!
有时候命运很公平,温婉,你放弃了盛祁舟救你一命的机会,也就剩下五六年的时间了,你怎么能和穆郁修长厢厮守?
袁浅看着手机屏幕里刚刚拍到的照片露出笑意,知道了温婉活不久,她便不着急了,温婉再嚣张有什么用?根本斗不过她。
她耗都能耗死温婉了,到头来穆郁修还不是属于她的?
袁浅转身回到房间,联系了一家媒体,把刚刚在葡萄架子下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她倒是温婉如何抵挡得了这一波又一波的算计和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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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走到穆郁修身边的时候,穆大爷正架着一只包满纱布的手刨一株玫瑰花。
温婉刚想问穆大爷做什么,背后便传来盛世昌撕心裂的吼声,“盛祁琛你干什么?!那可是我养了十几年的玫瑰花,你正在刨得更是来自以色列的绿玫瑰,你刨它等于刨了我家祖坟,停手!快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