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毫升,温婉垂下来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嵌在掌心的嫩肉里,尖锐的疼痛让她开始发晕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然后是50毫升、60毫升、70毫升……好像怎么数都不能数到100毫升,她在心里念着穆郁修的名字,并且为穆清寒祈祷,一遍遍地说:“阿寒,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的过错,害得你差点命丧黄泉。现在我给你献这几百毫升的血,又能补偿你多少呢?”
实际上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当王医生拔掉针头时,温婉却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一个轮回,重获新生一样。
“好了,穆太太去休息吧。”温婉伪装得太好,连王医生都没有看出她的异常,结束后让她去内室。
温婉点点头,却差点趴到桌子上,所幸王医生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
她的两条手臂撑住桌面,用尽力气支撑着站起来,满头的汗水,却是缓缓地背过身去,“这个科室的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去趟洗手间。”
王医生告诉了她。
“谢谢。”温婉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王医生皱着眉头看向温婉的背影,却只看到她从门框上收回的手臂。
转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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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温婉好不容易离开诊室,走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里时,她只觉得自己的步伐很轻,仿佛踩在云端上,眼下的路面一直不停地晃,连那些灯光也像是被打碎一样,一个小点一个小点的。
她的视线里是恍惚的一片,朦朦胧胧白茫茫的,最终却突然一下子黑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跌,直到身子一歪。
温婉晕了过去。
深夜温婉再醒过来时,却是躺在床上。
首先响起的是男人低沉丝毫不掩欣喜的声音,“温婉,你醒了?”
一只手同时被握住。
男人的手掌宽厚、干燥。
不是穆郁修。
温婉下意识地抽回来,对方握得太紧,她慢慢转过去的目光里一点点结成冰,看向坐在床头凳子上的盛祁舟,她苍白的眉眼也微微蹙起来,“放开我。”
她的态度较之最近一段时间的温和,突然变得冷漠抗拒,让盛祁舟一怔,抓住她手腕的动作僵在那里,最终还是放开她。
温婉的一只手上扎着针头,她用一条手臂撑住身子,要坐起来。
盛祁舟见状连忙俯身过去,准备扶住她。
温婉却推开他伸来的手臂,淡淡地说:“不用麻烦二少帮忙了,我消受不起。”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
这些年来盛祁舟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到如此地步,哪怕之前温婉也并没有多待见他,但总归对他还算礼貌,此刻他清楚地看到她目光里的厌弃。
他的性子到底还是孤傲,也不再捧着她,冷着脸色重新坐回去。
盛祁舟沉默几秒,还是问:“温婉,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救穆清寒?”
“不,我不怪你,这场局是我设的,最后发展成这个样子,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温婉摇着头,看向盛祁舟,她的语气里充满悲哀和失望,“我只是怪我自己错信了人,以为二少会不遗余力地帮我,结果却没想到你要借此报复穆清寒。”
也就是说她对他刚建立起的信任,就这样被毁了吗?盛祁舟一双眼眸紧紧锁着温婉苍白却冰冷的脸色,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了一下。
疼痛短暂,却是尖锐。
“我确实是想过报复穆清寒,但最后我还是听了你的,从陆卫航手中救下她。”盛祁舟淡淡地解释,“若不是我进去得及时,穆清寒就被陆卫航糟蹋了。”
温婉闻言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眼中也是冷嘲热讽,“那么后来呢?二少你既然有本事从陆卫航手中救出穆清寒,为什么那个怀孕的女人进去闹的时候,你却没有拦住?”
她是个律师,分辨判断能力要比一般人的强,很多时候在对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总会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
饶是向来说话处事都滴水不漏的盛祁舟,此刻也有些接不上来,最终他低声说:“我当时并不在场。”
温婉却笑了一声,“那就说明我还是信错了你。我请你带穆清寒过去,不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会保护好她,而且可以把她安全地送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