潥阳公主道:“这是个好东西。若用在战场上,也能免去收拾将士尸体的苦活计。”
摇头笑道:“只一人的分量,便值百金。若说用在战场,怕是不能。”
潥阳公主大惊,看我的神色也略微复杂:“公子到底是何人,区区一死侍,居然要用百金来化尸?”
我望着不解的潥阳道:“对我来说,他们的命与我的命,本质上并无甚区别。只是有时,为了保护我,他们会失去性命。人活着得不到自由,死了,哪怕情况危急,我也能替他们拾一捧骨灰,撒到大江大河,让魂魄自由。”
潥阳不解道:“难道不该是埋入地下,认祖归宗?”
我摇头叹道:“我不信这些的。撒入江河,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来世之事,又有谁人知道?”
潥阳静静望着我,一双眼里波光流转。
我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叫什么吗?我生在梨花盛开的季节,家里人,叫我阿梨。”
潥阳公主道:“阿……梨?”
“好女气的名字。”
老张上前道:“回禀公主,我家主子生的秀气,平生最憎人说他女儿气。”
潥阳哈哈大笑,道:“你家主子一点儿也不女气。刨尸的活计,恐怕连男人都没几个敢做的。我虽能上阵杀敌,杀的却是活人,死人……还要鞭辟入里仔细割开尸身,连我都是有些畏惧的。”
潥阳转身对我道:“阿梨公子,可有决断了?”
我望了望围的水泄不通的郡王房室,对武卫吩咐道:“去收拾行李。”
拢袖正经一拜,起身道:“如此,便叨扰了。”
潥阳眸中一亮,高兴道:“你能来,我也是欢喜的!”
……
搬到东州行宫后,潥阳公主辟了一处院子给我住。我与她约法三章,无需拜会东州帝君、无需报告行踪、无需干涉我交友后,便安然住下了。
晚上,玄一来访。
玄一提了鸡汤,半夜翻墙而入,边走边道:“来迟了!来迟了!这老母鸡要炖久些,汤才味香浓滑。”
叹了口气,正欲责他两句,食盒一开,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心满意足的吃饱,把汤勺碗盏放在一边,接过玄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才正了正身道:
“今日我手下两个武卫中毒而死,中的正是我先前同你说的鹤顶红。我猜想,凶手也是同一人。”
玄一收了一脸嬉笑,正色听我说话。
“郡王爷一口咬定,我杀了他父母。”
玄一问道:“那郡王父母,可当真是你杀的?”
我气道:“为何连你也这样说?!我不过想夺兵权,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害人性命。”
“更何况,郡王父母还好好的,几时死了?”
玄一沉默半晌,抬头望我:“据我所知,老南安疆王,确实是死了。”
……
郡王父亲……死了?
玄一道:“阿离……你别这样瞧着我。从前你便是这样瞧着我,与我割袍断义,我心里怕。”
“你如何知道的?”
玄一道:“也是傍晚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