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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宁山处匪患成灾,父皇为此心忧,你去替本王除了他们吧。待此次回来,本王便向皇上请求赐婚
,将你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娶到府中,好吗?
——好。
沂宁山崖,数千匪徒已被打的支离破碎,首领被逼迫到高崖边,终是无路可走,堪堪停下。
大军压境,万只弓弩齐齐对准了崖边的高思远。
傅南烟便站在大军最前方,道:“尔等已是穷途末路,若归顺朝廷归顺圣上,我傅泱发誓保你们一条生路!”
“朝廷,圣上?”二人遥遥相望,高思远一身狼藉,满身血污,听到傅南烟的话,他苦笑一声,压抑在胸腔的血终是破管而出,他抹去干裂的唇上鲜血,“你可知你是何人,该效忠于谁?!”
“我效忠于楚王。”
“楚王,楚钧的儿子……”高思远大笑三声,“苍天啊,你可曾长眼看一看这满目疮痍的人间!我数万安远冤魂日夜哀嚎,而本该为她的父亲报仇雪恨之人,竟伙同仇敌一起诛杀我们……”
傅南烟不解,“高思远,此话何意,你说清楚?”
“该说清楚的是你!”高思远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效忠于谁?”
这次傅南烟犹豫了,她直觉摆在她面前的将是一道她需要用生命考虑的问题,可是除了楚云景还有谁呢?
还有谁?
她咬牙,便是这犹豫的时间内,高思远终于绝望。寒风萧瑟,如刀般生生刮着活人的脸,沂宁山上被鲜血染透了,他们死守的安远旧部终是穷途末路,再无回旋余地!
希望,破了。
破此光明之人,却是他们翘首以盼带领他们重现安远光辉的将军亲女。
如此讽刺。
他高声长啸,手中一只金色鱼符在乌云蔽日下失去光辉。
——我等守此鱼符十数年,不曾复兴殿下之光辉,有辱使命,我高思远无颜面见殿下!
——我,有愧!
他竟是不带丝毫犹豫,当着傅南烟的面坠落深崖,那一刻傅南烟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试图抓住那只一并坠落的鱼符。
“高思远——!”
万丈深渊下只余留下渐行渐远的回音,凛然寒风刺入骨髓般的冷,她半只身子都探了出去,被人拉了回来。
她久久不能回神,脑中还跌宕着高思远临死时说过的话,他说我有愧。
我,有愧——!
傅南烟倏地睁开眼睛,迎面对上高思远担忧的视线,她整个人惊慌坐了起来,逃避般后退,“你是人是鬼?!”
“小殿下?”
高思远一脸茫然的望着她,他们逃离京都半路上小殿下便昏厥过去,他马不停蹄的找到最近的一处城镇,找来郎中给小殿下医治。
拔掉了她体内插着的箭矢,亦医治她脚腕上的碎骨。
高思远痛心疾首,深深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殿下的遗孤而自责,正陷入悲伤中,小殿下便醒了,竟是忘了先前那般对他很是警惕,高思远道:“小殿下,我是安远旧部副将高思远,您忘了吗?”
安远旧部……
没忘。
她重生了。
那是一场梦,只是上辈子的梦。
空气沁凉,汗滴便也跟着发冷,倒使傅南烟逐渐平静下来。她长吁一口气,“没忘,你是安远旧部,我是楚少危之女,你要我带领你们给楚少危报仇雪恨……高思远,如果我说我不是楚少危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