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听到我喊他阿练的时候,便轻轻地托起我的下巴,一双眸子变得无比深邃,深得好像能把我淹没,我整个人如同沐浴在一泓温暖的清泉里,说不出的惬意,只听他幽幽地道,“把脸洗干净,快些更衣跟我走,时间不多。”
好大一盆冷水,自头淋到脚,我赶紧别过脸,偷偷揉揉眼角,灰溜溜地去洗脸,还愤愤地道:“所以说女孩子的房间你们怎么能随便进来!等姐姐有空了,一定四处设上机括,让你们有得来没得回。”没能好好梳洗打扮又不是我的错。
这次萧衍倒没作声,我边擦洗边偷眼看他,见他从地上捡起刚刚我扔掉的信笺,又瞧了一遍才收起来。
看来他心中确有负担,我赶紧简单收拾了自己,选了件相对稳重的钴蓝色缠枝花长裙套在身上给萧衍看,他赞同地点点头牵了我的手便要向外走去,我摇摇头“再等下”,冲到桌旁,提笔留了字条给子陵,嘱她不必担心我,以及应对桃庐的生意,然后才跟着萧衍下了楼。
出了院子,萧衍玉兰树跟前利落地解了坐骑的绳索,一个飞身率先上马,又向我伸出了手。我一看好一匹高大神骏的黑色战马,还第一次见到马都有如此恢弘的气场,全身黝黑,没有一丝杂毛,蹄子却都是白色的。倒不似别的马得空就吃草,自我见着它,它的一只后蹄就在有节奏地踢腾着,就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的样子。见萧衍伸了手我仍在盯着它看,它一耸马颈,昂首嘶鸣了一声,仿佛见不得我无视主人,催我。
我看了心中大爱,忍不住摸了一下马鬃,才把手递给萧衍,他轻轻一拉,我一跃而起跟着上了马。萧衍道,“抓紧。”我赶紧搂住了他的腰,而这马一秒不带停顿,四蹄腾空而起,须臾就在百米之外,奇得是负了我们两人,尚却没有马蹄声,我忍不住问道,“它好厉害,叫什么名字?”
“凌云骢,女真五年前的岁贡,父皇在世时皇家狩猎,我拿了头名,特赏我的。”
“白色马蹄,奔驰起来没有一点声音,犹如在云端,速度像地上的龙。这名字起得极好。”我赞道。
“若不是我带着你靠近,生人都近不得它身,我也是训了两年,它才真正认了主。性子烈得很。”
我暗道,你能搞定睚眦,我还搞不定它吗?转而问道,“此刻我们去哪里?”
“皇宫。”
听到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搂着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又紧了紧,把脸伏在他肩上。也许是我已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对未知的一切不再盲目的自信,又或许是我开始习惯了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觉得有他在便是晴天。
大梁皇宫远看在阳光下琉璃黛瓦,金碧辉煌,正殿磅礴,飞阁流丹,而后则殿殿相连,层叠有致,佳木葱茏,花繁叶茂。我不禁想这么多相似的殿宇,得记好了才成,走丢了岂不是丢人。
跟着萧衍到了他的寝宫乾正殿,他对我说,“我先去御书房议事,你吃点东西,唤你的时候再过来,记住我说的话。”见我点头,又嘱了小太监一句,“给朕好生伺候着。”小太监赶紧全身跪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