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风大雨大。
风大得我一度觉得整栋公寓楼都在晃动。
城市经不起如此大的风摧残,开始大面积的停电。
我从抽屉里找出半截蜡烛点起来,风吹得窗户啪嗒啪嗒地响。
不大的公寓里却尴尬的可怕,我拿出毛巾给他们两个人擦头发。
然后跑到楼下香香家搜罗了两件杜胖胖的衣服来给他们两个换上。
年少时无话不谈的我们,这个时候沉闷得有点可怕。
我说:“要不,你们两个去卧室睡着,我躺沙发?”
他们两个相互对看一眼,笑了起来。
不同的是慕桥笑得特别自然与真诚,那张好看的脸上我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样子。
而乔子默笑得有些牵强,他那一张脸上布满了络腮胡子,与当年简直判若两人,我没有从那上面找到年少时的影子。
更多的是一种落寞的沧桑感。
慕桥说:“子然,你觉得我们两个在你这里能睡得着吗?”
我摊了摊双手:“那怎么办呢,没电,看剧也不可能,我们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吧?”
乔子默一个人拘谨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你,你这里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才想起我的自热火锅。
接下来我们三个人,一人抱着一个自热火锅吃得热火朝天。
我是一个无酒不欢的人,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来,啤酒就火锅是绝配。
酒壮怂人胆,也有可能是火锅感染了气氛,接下来大家相处就显得自然得多。
吃完火锅之后,我们又在蜡烛微弱的光亮下打起了跑得快,谁输就往脸上贴纸条。
这一个晚上,我很开心,我们似乎又找到了当年在清水河边无所顾及嘻闹的情形。
乔子默智商下了线,几乎把把输,我在他的胡子上贴满了纸条,他那个样子,活像一个圣诞老人似的,滑稽极了。
外面风雨交加,而我这一间只有30平的小屋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城市的喧嚣及所有世俗的东西都被我们摒弃在外。
我深知,风停了,雨停了,天亮了之后,我们又将回到各自包裹着的面具里。
所以我放肆地享受着这一刻,在乔子默的脸上已经没有位置可以贴纸条的时候,我还放肆地刮了数回他的鼻蛋子,他那高挺的鼻蛋子被我刮得红红的,越发的像圣诞老人。
人在这个世间或许可以改变许多事情,让许多不可能变成有可能。
但却有一个无法逆转的弱点,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制止时光驻足不前。
所以才有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说法。
可惜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光阴比金钱还贵,所以就放肆地浪费光阴。
眼看着大把大把的金子从时光里流淌而去,实在是可耻得很。
我很不幸也是其中可耻的一员。
天亮了,风停了,雨停了。
城市的声音跟着喧嚣起来,我们这一隅的和谐也被打破。
我搓了搓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要不,我煮点稀饭给你们吃,再煎两个鸡蛋?”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又很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客气一下的,没想到他们答应得很么爽快。
“不怕我煮的饭难以下咽?”
他们又异口同声地回答:“不怕。”
稀饭并没有煮成,我发现我的米桶里什么时候没米了都不晓得。
很不幸,冰箱里的鸡蛋也只剩一个独苗了。
我的理由也很理直气壮:“对不起了,就算我有米,也没有水。”
他们两个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慕桥笑了笑:“跟你开玩笑的,你补觉吧,我们先走了。”
慕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乔子默,先拉开门走了出去。
乔子默并没有跟着出去,而是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中庭。
慕桥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那棵倒下的凤凰树前面,这一夜风实在是了不得,中庭里一棵碗口粗的棕榈树连根被拔起来。
乔子默显然并没有被这一种场面给震撼到,他轻描谈写地说了一句话。
“大桥,还是那么优秀。”
我只得附和:“是的,他一直很优秀。”
他又说:“我是说,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我瞬间来了气:“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不要的女人让你的哥们来接收吗?哼哼,你可真大方啊!可我不是东西,我是一个人,一个能独立自主的人,不是你可以任意摆布的人。你别以为你救了我两次,就可以在我这里指手划脚,你滚,麻利地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