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我早已忘了。”季云薄拉下口罩,冬日里冰冷的空气直直的灌进肺里,引起隐隐的刺痛感。
“忘了......”莫荷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
“你撒谎,如果忘了,为什么还要将那条项链给雪儿,还当作传家宝?”她不信,一点也不信,那条项链就是季云薄还爱她的铁证。
“生活并不是将所有的过往抹的一干二净才叫遗忘,而是慢慢沉淀,所有爱过的、恨过的、都是岁月的恩赐。”季云薄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双手,淡淡的说着。
“只有我一个人记了整整三十年吗?曾经我们爱的那么深,爱的那么轰轰烈烈。”如同被万箭穿心般,有些松弛的手揪紧了自己心窝。
“我们都已经各自成家,各自有了需要负责与照顾的人,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莫荷松开了揪着心窝的手,顺了顺发丝,看着正在指挥工人的儿子,保养甚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也对,尔南就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
季云薄瞥了突然自信满满的莫荷一眼,双目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儿还好吗?我回国这么久了,还没和她聚一聚。正如你所说,往事不可追,怎么说我们曾经也是同甘共苦的好姐妹。”
“雪儿......不方便。”似被冷空气刺激的有些不舒服,季云薄捂着心口深吸一口气。
“你不会连一杯下午茶也不允许吧?”看着男人推脱的模样,莫荷勾起了唇角,难道是疲于应付季云薄有钱之后的狂蜂浪蝶,已经人老珠黄见不得人了?
“南山公墓,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雪儿已经走了19年了。”轻咳两声,季云薄重新戴上了口罩。没在理会莫荷,抬脚进了仓库。
“死了?”莫荷对着虚无瞪大了双眼,冷幽雪死了?还死了19年?
“这是什么?”季云薄看林尔南正用报纸包着一个木箱。
“引蚁箱。松木板做的,因为有松脂香味,最易引来白蚁找食。只有将蚁王和蚁后引出来才能断绝根源。”林尔南将木箱包好,用喷壶喷了些水在报纸上。
“按照这个方法多做几个。”将箱体递给大师傅交代。
“放在白蚁泥路较为严重的地方。等一到两周之后,白蚁集中到引蚁箱里吃食筑巢后,采用铜管喷粉器打药。期间注意观察箱体的报纸上是否有大量泥迹或者粘紧感。喷洒药粉等待一周后再清理引蚁箱就可以了。”
“日后做好防蚁措施,进厂的木料一定要检查。一会将除了这个仓库外所有的地方喷洒药粉,成品家具区尤其要注意,迫使白蚁往仓库集中。”
“好好好。”大师傅连连点头。急忙招呼工人去做箱体。
季云薄拍拍林尔南的肩膀,眼中暗藏满意之色:“尔南,谢谢。”
尔南?瞥了眼肩上的大掌,林尔南笑笑:“季先生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年轻轻轻......”季云薄点点头还想说什么被王师傅的大嗓门给打断了。
“季总!源头找到了。”王师傅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
“是11月从广西进的那批金丝李出了问题,里面夹带了一块又蚁巢的鲜松木。”举起手里的木料残渣,经过厂里老师傅的鉴别,这残渣就是白蚁啃食过的鲜松木。
“业务员是谁?”
“黄军,上周已经离职。”
“查下这人的背景,还有那个灭蚁公司的,不要惊动人,把他给我逮回来!还有木料进仓时码货的人全部查一遍!咳咳咳。”季云薄微微有些气喘。
“是!”
林尔南拍拍手,默不作声。
“尔南怎么看这件事?”似乎有些呼吸不畅,季云薄又将口罩取下。状似不经意般随口问道。
这是考验?舌尖抵了抵腮帮,看着季云薄缓缓开口:“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没有这么大胆子,想来是厂里有内鬼,内外配合准备给季氏一个狠狠的打击。季先生......仇家似乎不少。”
“呵呵呵。”季云薄轻笑。这个季先生是说他儿子吗?毕竟他善名在外。
“今天怎么来仓库了?对家具制作有兴趣?”
“想必你也见到我母亲了,三十年了,她对那套花嫁的执着已经深入骨髓,有些癔症了。我带她来也是想解开她的症结,看看对病情有没有帮助。”
季云薄不置可否,莫荷言辞清晰,思路敏捷,癔症?还有待考证。
“呵。”看男人的神色明显是不相信莫荷有病。林尔南将手擦在大衣口袋里,背过身看向仓库外面,原先莫荷所站的地方:“幻想症,也叫间歇性精神病,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不可自拔,总是幻想自己是......季夫人。”
季云薄深呼吸,默默的也看着仓库外面,厂区已经开始喷药,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药粉味。他觉得有些气闷。
“出去吧,喷药了。”林尔南率先跨步出去。白蚁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他也该回去了。
“妈?”本以为莫荷就在附近,林尔南四下转了转却没有看到人,有些纳闷,人去哪了?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顿时心生不安。
“有没有看见跟我一起来的女士?”逮着一工人急切的问。
“没注意,没注意。”工人摆摆手,又继续去忙自己的了。林尔南慌神了,在厂区大声的喊,便喊边跑。
“尔南!看监控!”季云薄一听莫荷不见了,不由得蹙紧了眉,但毕竟是局外人,没有像林尔南那样慌神。厂区都有监控,只有莫荷没出大门,准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