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尔南看着来人,瞳孔微缩,这张脸和季星寒没有半分相似,反而与自己有三分相像。敛了有些恍惚的心思起身。
“你好,季先生,我是林尔南。来点什么吗?毕竟今天的会面时间可能会有些长。”握手,很有礼貌的询问。作为晚辈,他的礼仪无可挑剔。
“茶,谢谢。”季云薄回握,落座。
“开门见山,我很想知道林先生是怎么知道纯白花嫁的事。”季云薄双手成塔状,含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卑不亢,礼仪周到,是个有教养的孩子,看模样和他家浑小子差不多岁数,但是极为稳重。甩了那浑小子不知道几条街。
“季先生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是什么人?”对于这样直来直去的开场白,林尔南有些惊讶。至少他认为季云薄该问他是谁。
“小杨说,第一次来的是一对男女,第二次来的是一位先生,也就是与我相约的你。既然你有意避开他人,想必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我又何须多问。”其实他有点失望,毕竟他等了30的真相还得是莫荷来回答。
“既如此,便如你所愿,开门见山。”林尔南笑,这老者的脾气和自己有点像。难道真的是遗传的原因吗?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需要知道30年前,你、莫荷和冷幽雪之间的关系。”
“哈哈哈,小伙子,既然你能来问我,想必已经听了不下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再多听我这一个,你不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吗?”季云薄哈哈大笑,这小子真不怕恼人,看来是做足了功课,他倒是有点好奇这人和莫荷的关系了。
“我自有分寸。”淡定的看着季云薄,林尔南并不认为自己玩心机能玩的过混迹商场几十年的老手。与其被套,不如直捣黄龙。
“好吧,看来我今天我要是不开口是撬不出你的话了”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徐徐冒着热气的茶,季云薄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如你所听,雪儿是我妻子,莫荷是雪儿的闺蜜。”
“你爱的是谁?”林尔南有些急切的问道,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雪儿。”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失礼的年轻人,季云薄淡淡的开口。
“不可能!”有些失态低吼,林尔南紧紧盯着季云薄,企图在这双眼睛里找出一丝一毫的欺骗。
“年轻人,对于年过半百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我来说,没必要撒谎。爱谁就是谁,欺骗也毫无意义。”季云薄淡定的与之对视,眼中只有坦然。
林尔南沉默了。转头看向窗外,常绿的香樟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行人缩手缩脚的走在阳光处,只为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可阳光再暖也总有照不到的角落。
诚如季云薄所说,他爱的是冷幽雪,那莫荷的情又该何去何从?
“林先生,是否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并没有给林尔南太多喘息的机会,季云薄也很想知道莫荷的下落。
闻言,林尔南低头喝了一口半凉的咖啡:“纯白花嫁是你给莫荷的新婚礼物。”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尔南发出一声嗤笑,既然爱的是冷幽雪,为何还要招惹莫荷。自诩多情还是天性风流?
“是。”季云薄幽幽吐出一句,很干脆的承认了。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送这份大礼。”
“这是我欠她的。”
“欠她什么?”果然还是有纠葛!
“因为爱过。”
似一道惊雷平地炸起!林尔南惊愕的瞪着季云薄半响。妈妈没有说谎!她与季云薄真的相爱过!
“你不觉得无耻么?”砰的一声,林尔南拍桌,声音不大却是极为压抑。
“无耻?”季云薄轻笑,喝了一口茶:“林先生爱过人么?”
“......”从未爱过人的林尔南一时间无言以对。
“呵呵,感情不是付出就会有结果,就像初恋九成不会是自己的爱人一样。”
“为什么不再爱了?”林尔南真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处撒。心里憋屈的很,一口将咖啡吞了个干净。
“因为爱情已经走了。”季云薄看向窗外语气幽幽,似有满腹感慨。
“你爱上了别人?你变了心?”
“爱情只是风花雪月,而生活却是柴米油盐。没有面包与牛奶,爱情便是最不可靠的谎言。”
“你在狡辩!物质完全可以去努力!”林尔南蹙眉,这是说母亲贪慕虚荣吗?不可能!
自小莫荷对他的教育便是劳动最光荣,他吃喝无忧,也是上层社会的子弟,却被教育的从未恃宠而骄。如此勤劳又明理的母亲怎么可能吃不了苦?
季云薄摇头失笑,若感情的事一言两语能说的清,世上哪还会有这么多的爱恨纠葛。
“莫荷在哪?”不想再这么无意义的对话下去,有些事他必须亲自问她。
“她不能来见你。”林尔南撇头,他从内心拒绝认这个父亲。
季云薄蹙眉,三十年后莫荷既然选择回来,为什么还要欲擒故纵?
“她病了,很严重。”见季云薄疑惑,林尔南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病历,推过去。
“需要我翻译吗?”全英文的,怕他看不懂。
季云薄举手示意不用,戴上眼镜,细细阅读,半响放下病历,喝了一口茶,却惊觉茶已变冷。
长舒一口气,叹息道:
“既然她病了,那就算了,往事如烟,也该随风而散了。”放下病历,起身准备离开,这场见面已经没有了意义。
看着季云薄如此怠慢,林尔南心里涌起一股怨气,即使母亲说的事情是假的,但情义做不得假,更何况季云薄也承认了爱过母亲,那就说明母亲没有说谎只是沉浸在过去而拔不出来。至于洛菲诗那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而已。
“你就这样对待一个为你生了一个儿子的女人吗?!”大掌紧紧的捏着咖啡杯,骨瓷的咖啡杯不负重荷,啪的一声竟然硬生生的被捏碎了,瓷片扎进了手里,缓缓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