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善给她倒清酒的手一顿,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毕竟曾经没日没夜相处了四年,张季卉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摁住她准备夹菜的手,问:“你们不会有啥事吧?”
手被摁住了。
但卜善的目标又转向酒上,她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想多了,能有什么事。”
“是嘛?”张季卉不相信,故意激她,“没事?那啥时候结婚啊,你可二十五了。”
卜善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拿桌子上擦手的毛巾扔她,“你怎么这样,不呛我要死啊。”
“说就说嘛!怎么还动起手了。”张季卉躲开,轻声笑道,“你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他说去美`国,结果我在商场看见,他跟一个女孩从cartier走出来。”
“这么快,戒指都买了?”
卜善狠狠瞪她一眼,气她现在还故意说这些话膈应她,她用筷子戳着小碗里的鱼子酱。
张季卉咳了几声,也觉得此时不适合开玩笑,认真问:“是严乐然吗?”
卜善不禁苦笑,她只过年跟张季卉提了一句,庄如说严乐然回来了。张季卉立马就知道那个女孩是严乐然,她都看得那么通透。
只有她还傻乎乎非去问。
张季卉是个聪明人,看她这样子就知道。
嗯,就是严乐然。
服务员这时上了一份刺身拼盘。
卜善夹了块三文鱼就往嘴里放,张季卉连忙把蘸碟推过来,道:“别这样,干吃不嫌腻啊,就跟吃小孩的妖精一样。”
她又夹了一块,什么都不蘸递到张季卉嘴边,惩罚般地让她吃下去。
张季卉张口咬了下去,脸色变了又变,连忙喝了口酒压惊:“你们俩的事,拿我出什么气。那后来呢?他没跟你解释?”
她摇头说还没。
心想,解释什么?
如果那句“凡是都求回报,层次自然就低”是他的解释,那就不必说了。
张季卉一听火就来了:“那你还耗着干什么,赶紧弄笔钱回家去。”
这些年,卜善虽没明摆着从他那里拿钱。
但是利用他的人脉接项目,机缘巧合成为美术协会一员,还有他送的礼物,就拿那块他送的那块未开采的翡翠来说,哪样变现不是钱。
不够她花好长时间。
卜善从不是行事迟疑不决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却一拖再拖,难以决断。
她鄙视自己的感情,但她无法甩掉它,不能说走就走。
他们之间能维系多久,谁也说不清。
她说:“他在这方面没亏待我,而且我得到的已经足够了。”人要学会知足。
“我说你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张季卉气得不行。
她宽张季卉的心,受教:“我有为自己打算。真的,你信我。”
张季卉心想,你要是真这么果断,早就走了,还待着干什么。不就是想再等等,想要一个结果。
毕竟
五年的感情,又是初恋哪能说断就断。
两个人不知不觉竟喝了两壶酒。
卜善招呼服务员再上一壶,问:“张丽现在怎么样?”
张季卉叹口气道:“上次联系她出来吃饭,她说有时间就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这不我要成都了,她才肯出来见一面。”
人与人之间的维系,果然都是有时限的。
“那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不怎么好,你说毕业才几年,孩子都有两个了。要不是那天她叫我,我真认不出来,胖了许多,也老了许多。没说上几句话,就要接孩子回家做饭。”
“她老公呢?不帮她吗?”
张季卉苦笑:“他老公就是普通工薪,又大男子主义,认为张丽没上班,就该伺候他。我觉得要是张丽出去工作,挣得钱绝不比他少。”
卜善点头认同。
女生是要有一定经济基础。
“估计以后很难见面了。”张季卉喝了口酒。
没想到的是,相识一场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谁能想到那个和她们一起喝酒,打架,逃课的女孩,那么直爽的人,最后会甘于家庭主妇呢?
卜善问:“你不是说喜欢北京吗?怎么就要回家了。”
“再喜欢又怎么办,挨不过现实,除非我发一笔横财,否则在北京是买不起房子的。”
“那位律师呢,我觉得挺好,有房有车。”
张季卉嗤道:“都跟你说了,离婚连内裤都不留给你。”
卜善忍不住笑了,打趣:“周珣成也不错啊,大家又知根知底的。万一他对不起你,微博黑他,他至少也是个名人,钱总少不了你。”
她觉得他们特别配,共事好几年,心气也一样都高,谁都看不上,日常脑回路也一样。
凑一对刚好为民除害了。
“我和他就是兄弟,革命情谊,只不过......”
卜善抬头看她,问:“只不过什么?”
“我们开玩笑说,五年后都没对象就在一起。”张季卉红了脸。
卜善被逗乐了:“都他妈搞笑是不是,大好青春不在一起,非要搞什么黄昏恋,闲得蛋疼?”
张季卉暗道,妈呀,一向不说脏话的人,连说了两句。
就这么惊讶?
卜善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趁着酒劲打电话给周珣成,张季卉起身过来抢。
她说:“祖宗,你就饶过我行不行?”
也就是这么凑巧,电话进来了。
打闹中,张季卉也没想到会有电话。不小心手机就掉在地上,内外屏碎的粉碎,屏幕还在一闪一闪,宣誓它是真的不能用了。
铃声又响了一会儿,最后没了声音。
这是今年苹果出的新款,卜善买了两部。她用的是6pls,考虑到陈栩谦要开车,不方便接电话,给他的就是iphone6。
张季卉愣了几秒,说:“对不起啊,善善。”
卜善以为她说的是手机摔坏的事情,摆摆手笑道:“没事,多大点事啊。”
“不是,刚才是陈栩谦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