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忘记了?”花夫人再次问,似乎要确定什么一般。
“嗯。”伏在她膝上的花已陌点头,她想了,可是除了头痛欲裂,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好好养伤,养好了我都告诉你好不好?”花夫人安慰的抚着花已陌的头,忘记了也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记起来。
陌寻枫识趣的退出来后就一直坐在庭院里的花架下,他和父亲沟通过了,花已陌除了头脑里有血块,可能导致失忆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自己下意识的回避,不愿意想起来,心结难解。
“陌先生。”花夫人摇动着轮椅来到陌寻枫的身边。
“阿姨。”陌寻枫无措的站了起来,不知道这种状况,他要说些什么。
“已陌是不是有可能一直想不起来?”她的面容在斑斓的叶影里,迷离着看不清楚。
“如果是淤血的原因,淤血化了可能会想起来,如果是她自己不愿意想起来,除非重大打击,或者自己强烈的想要想起来,否则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不大。”陌寻枫斟酌再三,还是说出来,都是他的错啊。
“那就好。”花夫人叹了一口气,突然笑了,“我真的要谢谢你了。”
陌寻枫愣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应该骂他一顿吗?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花夫人恳切的看着陌寻枫说,看到他点头,她接着说,“不要用让她恢复记忆的药物,至于记不记得起来,就都交给老天吧。”
似乎看出了陌寻枫的疑惑,花夫人接着说,“你听没听过云市锦红?”眸光悠远,带着难解的痛楚。
“听说过,听说以女子婚嫁服装为主,花家历代家主都曾经是历代王朝皇宫大臣的婚嫁礼服的设计者,难道?”花已陌可不就是姓花吗?这个可能性让他一愣,疑惑震惊的目光看着花夫人。
“就
是你想的那样,是不是都在说锦红周转不灵,一夕之间颓败,锦红老总心脏病发身亡?”花夫人苦笑,外界的传闻传的如此的理所当然。
“是的。”陌寻枫点头,因为是大事件,他也真的有听说过一些,父亲也曾经感慨过可惜。
“那么我也会这样跟已陌说,不管有什么样的疑问,请你不要再探究,也请你把医院我的和花已陌的医疗记录都销毁。说实话,花家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在避难,如果她能都忘了那些不堪和伤痛,好好生活,我就能放心了。可以吗?”花夫人的眼里有浓浓的恳求。
陌寻枫仰头看着某间病房的窗户,那里,静静的倚窗站着一个人,安静脆弱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掉,这让他的心蓦然一动,他点头应承:“好。”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花已陌和花夫人都在一点一点的好转。
这日,秋雨绵绵,陌寻枫习惯的来又来到医院,似乎每天看上那么一眼,才能安心。他才刚到病房门口,就被里面冲出来的人重重的撞到一边,然后那个纤弱的背影携带着悲伤一阵风似得的卷下楼。
看清楚是谁,陌寻枫想也没想的追了过去,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上心了。
医院后面的林荫道上,雨水打掉一地的落叶,花已陌就那样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安静的坐在雨中湿漉漉的长椅上。
不说,不动,双眼是没有焦距的茫然。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你没事吧?”他在她身边坐下,花已陌那个样子,让他看着难受。
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好像很久才辨别出眼前的人是谁。
她的眼睛先是红了,然后泪珠就想泉水一样涌了出来,继而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发出受伤动物一样的哀鸣。
痛哭失声,身体抖得像是雨中的一片秋叶。
“怎么可能,怎么能这样?锦红怎么会垮了,我爸爸怎么会死了,我姐姐怎么就会不见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瘦弱的花已陌在长椅上,在瑟瑟秋雨中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陌寻枫伸出手又犹豫的缩回,终于还是伸出手,把剧烈颤抖着的一团揽进自己的怀抱里。
身体里的某一处,莫名其妙的酸软成一团。
“都是假的对不对,我只是在做梦,梦醒了都会回来的是不是?”她扬起泪水斑驳的小脸,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陌寻枫没有说话,可是也没有勇气对着她泪水盈盈的眼睛说谎,只是轻轻的把她的头按进他的胸前,拽起外套遮住她头上空飘落的雨滴。
温热的泪水渗透他的衣服,渗进他的心里。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能做的仅仅是拥着她,给她点滴的温暖和安慰而已。
空旷的雨中的林荫道,只有痛哭的她和不知所措的他。
那天,他是驮着哭睡着的她回去的,她高烧一场,醒来却反而躲着他了,大概是感觉不好意思吧。
终于,他在花架下堵着她。
“花已陌。”陌寻枫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适的倚着柱子站着。
拎着水果的花已陌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抬起头,扯了扯嘴角,“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花已陌!!”陌寻枫长腿一伸,拦住她,促狭的弯下腰,对上她躲闪的眼神:“小丫头,你不会在害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