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南下估计是要与广陵王麾下那同样踏遍春秋的背魁军一场恶战,可到临头一个广陵王的私军没碰得上,反倒是那位江南道刺史张衔烛带着江南道所控不多的兵马一路尾随。
春秋年间这位还名声不显的将军倒是深谙兵法,步步结寨扎营,留着四万步卒于知章城外北方扎下三座大营,互为犄角布下不知多少陷马坑,防着这支踏遍春秋的铁骑自此地向北直插太安城。
仅有的五千骑兵由着他亲自带领,死死咬着徐骁那一千大雪龙骑屁股,也不近去追,只吊着后方十里左右,反正江南道不是他徐骁的地盘,几处地方皆是江南大家族的地头,远远有通报,也不怕跟丢。
剩下还有五万余江南道兵马隔着二十里扎下一座坚寨,防着已经踏过的大军,不至于原路再回头。
未到知章城,徐骁便是已遇到天上那骑鹤的年轻道士下方护着的一行。骑鹤很是亮眼,旁边江南八家的家丁与赵勾震惊于那骑牛的一手江水灌山的本事,倒也不敢太近。
这位北地藩王与吴素对视一眼,倒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吴素一行人不少。徽山地府差不多是倾巢而出。除了后山内那些进出不便的文职人员,其余大抵都是穿着徽山家丁打扮一起出行。
老黄,白狐儿脸,几人尽数是跟着,轩辕大磐不在,徽山武库基本看了干干净净,留下除了被赵勾死死盯着,也再无别的用处。倒是轩辕国器一人留在徽山,这位年迈剑客,与那位书生一般无二,舍不得山上呆久了的风景。
徐骁望着下身全无的荀平先是惊愕,再是微微点头。整个离阳天下,晓得荀平还活着的人,只怕不到一掌之数。
荀平微微点头,对着徐骁道:“先去知章城,等安定了,便麻烦北凉王送我等去西域了。若是我们直接前往西域,怕是阻碍重重。”
徐骁点头,多几个人,少几个人的问题。只是今次南下,离阳朝堂那边,北凉少不得得又割点肉。徐家,赵家,本就不深的情分,自徐凤年世袭罔替之后,又得淡上几分了。
王明寅推着轮椅小车继续前行,直至徐骁与这位算是帮着他前头定鼎北凉基业的春秋法甲擦肩而过,他轻叹一口气后小声道:“当真不想去太安城?她还在九九馆里等着。所有人都当你死了,她过得,很不好。”
荀平闭目养神,直至与徐骁侧过一个身位,他才睁眼,推车的王明寅头次觉得,这位半截身子的老人,身上透露着杀气。
轮椅扶手咔嚓一声折断,那半截身子的老人嘴中只轻声飘过一句道:“赵稚不死,我岂不白活?”
赵稚。离阳当今皇后,那位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徐骁闭目,一言不发。天下百姓皆享受那碧眼儿张巨鹿的新政,但离阳众生皆欠这位半截身子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