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在离阳拿下了天下之后,整个分给了广陵王。而广陵王下辖属地不止于靖安王那般只有一个襄樊城,是囊括了广陵城向南就西楚王朝外加小半个东岳国属地。整整一个广陵郡的属地净归广陵王掌控。
在这江南,要说权柄赫赫,非广陵王莫属。除了手下兵马不如离阳唯一的异性王徐骁那般精锐,其他相比起来是一点不差。而且在这江南之地是无人可制衡。北边徐骁手握北凉数州之地,但离阳在西线布置了顾剑棠,名义上是拦着北莽,暗中有没有看着徐骁这位异性王的意思,是朝廷与离阳心照不宣的事实。
而江南之地,离着广陵王就藩所在隔壁一州,剑州道指挥使就惨的太多了。手上说是握着三万离阳精锐兵马,实则都是开国后才新招募的新军。兵甲难得凑齐,战斗力要比起广陵王那等春秋年间一路杀出来的精锐,可就要差远了。
而剑州税收更是惨淡,龙虎山朝廷特批下辖州县不予纳税,整整少了江西半州赋税不到手不说,便是江东纳上多少税,还得轩辕家说了算。毕竟江东可以播种的土地除了几个大世家,其余都被轩辕家明里暗里采购干净,离阳当年为了优待剑州这一抢先投诚的州郡,可是下了旨意有官身或是大功家族免除农田税赋。所以年年收税也是简单,直接去徽山取就行了。反正江东几个家族,与轩辕家好的穿一条裤子,家里没官身的,税收银子都是先递交去徽山。轩辕家时候到了给银子一股脑押送去江南道指挥使。
也是离阳政策的离奇之处,江南道下属大半地方封给了广陵王,江南地方反而无多少地方可管,而剑州一半龙虎山自制,也是和江南差不多的境地,碧眼儿张巨鹿十余年前是干脆将剑州道划归江南,剑州虽为一州,却是给江南道代为管辖。设剑州道指挥使,不设剑州道府。剑州有军权,无政权。
这之中剑州大小官员对钱财是一点插不了手。上下其手或是扣下一半扩充军用是一点没辙。到了江南指挥使手上还想那位再拨款下来?年年给个口头嘉奖剑州赋税收的到位已是天大的荣幸了。再加上广陵王与这疑似布置来监事他的剑州兵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知产生多少次摩擦,向来都是剑州吃亏,朝廷也不帮忙拉了拉偏架,导致了这吃亏越多,越不被人待见,以至于剑州三万朝廷兵马越混越是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好在徽山年年冰敬,碳供一点不少。剑州大小官员们日子也算安稳。
江南文风盛行,朝堂之上是遍布江南党羽。而文风最盛的广陵城,在离阳京城国子监学子小半数皆是出生于广陵。加上出生于广陵的旧西楚老太师孙希济以左仆射身份掌管门下省,成为广陵世子心目中的定海神针,更是加强了广陵诸多世子心中的傲气。江南党联手之下朝堂能半数是江南的声音。
只是江南党势力再大,大不过就藩广陵的广陵王。广陵王赵毅城府极深,而且极好杀人。就藩二十年中杀了不知多少江南世子。彻底的是让江南之地再无一人敢明着念昔日旧西楚。哪怕是当年连杀江南二百学子,江南数百人联名进京告御状,又被数百骑杀得干干净净。朝廷依旧是优待这位藩王,半点惩处都未见到。令江南世子惊惧之下对广陵王是透骨的心寒。
“你是生了个好儿子。广陵王,朝廷大计,可容不得出半点纰漏。这个时候调二十余骑去徽山地界抢人?若是被徽山察觉到危险,让那老东西跑了,本貂寺戴罪之身罪上加罪无妨,而你广陵王所求,一个都别想得到。”
大殿辉煌,各处高度气势比之太安城内朝殿都不差一丝。各个大殿支撑龙柱之上都是雕着四爪金龙,气派万分。足足人高的龙涎香炉放于大殿中央,白色烟灰缓缓向上飘游而去。似是错觉,那向上升腾的白烟都是成龙形,腾龙行云直上屋顶才消逝散去,香味扑鼻散向整个大殿之内。
一身锦绣貂寺服,韩生宣目光阴郁,匆匆踏步进门,站立于左侧最末端椅子处,死死盯着这厅堂最上方主坐上坐着的那一个胖的近乎不成人形的身影。
主坐座椅足足有正常椅子三倍大小,可便是这般大的座椅,也被这一摊肥肉全部摊的满满当当。甚至是溢出不少。那身影蟒袍玉带,九蟒,金黄蜀锦大缎,也不知是怎么才束住的这一身肥肉。蟒袍分九级,就这色泽而言,甚至是超出了一般藩王的服饰。这是最正品的金黄色四爪蟒袍,哪怕是当今太子,也穿不得这种品级。
赵毅左手边第一个座位,比坐在主座上的广陵王赵毅要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胖子,哼哼唧唧的叫唤了一声,一身肥肉不住的颤抖不止,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嘴角先是流出长长的口水直拖到衣服上,胡乱拿袖口一擦,胖子恶狠狠盯着外面那一身貂寺服的男子,用力一拍身边的桌子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在王府骂本世子!谁给你的胆子,区区一个老太监,没有我叔叔你算个什么玩意,在广陵王福里头犬吠!抢个女人而已,别说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女人,徽山的女人本世子都敢抢!”
“赵骠。”
主座上位的广陵王轻描淡写的呵斥了一句,左手撑着座椅扶手,艰难的换了个姿势,肥胖的身体微微前倾,望着刚进门整个身子照耀在阳光下的那一身就休貂寺服,离阳权倾朝野最大的宦官,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韩生宣不打招呼就进王府犬吠的道理?我儿的事,用不着你这宦官在这里多嘴。抢个人而以,坏不了大事。我也倒是好奇!你韩生宣这个在上京城被责罚跪地的家奴,只不过来这带句话而以,凭什么这么大的底气到这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