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大概会多留一些日子吧。”见着淮阳候有些抿着的嘴角,宋老夫人又只能改口,“起码,留在府中陪我们一家子过一个年吧?”
淮阳候沉默了片刻,弯腰:“孩儿遵命便是。”
不管傅宴山是不是宋以歌仪婚的对象,她未来的夫婿,他如今对整个侯府来说,都是外男,自然也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内院的。
就算去,要不然是侯爷带着,要不然就是去找宋以墨陪着说一会儿话。
但更多的时候,是和淮阳候在练武场,磨练着身手。
毕竟战场之上,可不是什么儿戏,敌人见着你,会对你手下留情。
宋以歌半梦半醒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名字。
傅宴山……她觉得这个名一点都不好听,还有他的那个字,寓意也一点都不好,真不知是哪家长辈的竟然这般敷衍了事,取了子瑕二字。
虽说瑕字有玉的意思,可泛指的却是红玉,红色的玉,她觉得一点都不好,不吉利,就像血似的,而且瑕,更多的却是说玉上的斑点又或是裂缝、缺点。
若是取了瑜该多好,瑾瑜,美玉也。
醒来,是在半夜。
似乎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轮皎月照在了窗棂上,孤零零的,就像她此刻一样。
宋以歌压着被子翻了一个身,觉得自己睡的腰板都在疼,难受的要命。
她伸出手指悄悄地将面前的幔帐拉开,细碎的说话声,不知何时响起,就像深更半夜屋子里跑进了老鼠,在一个角落中,窸窸窣窣的偷吃着东西。
宋以歌静默的闭眼,侧着耳朵听着。
好像是……宋横波和她姨娘的声音,也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姨娘的语气有些凶,而宋横波则好像有些不情不愿的。
又是关于……傅宴山的。
宋以歌趴着枕头上,抑郁的敲了敲脑袋,这个傅宴山到底是谁呀?为什么在她昏迷的日子里,也能听见他的名字,这么就不安生?
外间,宋姨娘正语重心长的教导:“横波,你不能光图傅宴山那小子长得俊俏,还的看人品家世,这些姨娘都仔细的一一打听过了。”
“如今傅家正在走下坡路不说,那小子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嫡子,是三房的夫人从妾室那过继来的,就是个庶子而已,而且建功立业,你当是这般轻松的吗?更不要说,他还要随你父亲从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亦有命,指不定哪一日,你这个福气还没有享着,就做了寡妇。”
“况且从军之人,一年之中难有在家的日子,你们夫妻离散,天各一边,你真以为这日子,好过吗?”
“姨娘是过来人,你呀,就听姨娘一句劝而已,好不好?”
宋横波不说话,垂着头,只觉得自己的难得的少女怀春的那份心思,顿时就被自个姨娘给捶的七零八落的。
什么都没了。
她垂头丧气的趴在榻上,嘀咕着:“可傅家表兄是真的生得好。”
“生的好看又如何?能当饭吃吗?”宋姨娘没好气的,伸手点在了她的额头上,用了些力,将她的额间都戳红一块。
宋横波捂着脸,尔后有稍许难过的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天明,奶娘进来瞧着已经醒来的宋以歌时喜极而泣,恨不得抱着人哭的昏天黑地,才肯罢休。
宋以歌伸手拍了拍奶娘的肩膀,越过她的肩,看向了站在屏风旁的宋姨娘和宋横波,两人虽说不上一夜未眠,却也是倒了半夜才勉强的睡去:“我病着的这段日子,麻烦姨娘和四姐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七姑娘祈福,是妾的荣幸。”宋姨娘福身一笑,“如今侯爷已经回来了,七姑娘可要洗漱去见见?”
宋以歌点点头:“嗯,等我梳洗一番便去见父亲。”
低头浅笑的宋姨娘脸上一僵,别说她就连奶娘也是十分诧异的看着她:“姑娘,您叫侯爷什么?”
宋以歌不动声色将四周的人看了一圈:“父亲。”
奶娘从水中将汗巾捞出来,拧干递到了宋以歌的手边:“姑娘,您若是这般唤侯爷,侯爷该伤心了。”
宋以歌接过,手指微微收紧,不太明白的看向了奶娘。侯爷是她的父亲没错,她若不唤父亲,哪该唤什么?
对上宋以歌懵懂的目光,奶娘心头一窒,她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从宋以歌的手中将汗巾拿了过来,擦上了她的额头:“姑娘是病糊涂了不是?您呀,从来都唤侯爷爹爹的。”
宋以歌眨巴着眼,随即垂下,声音有些低落的应了着:“这几日大约是睡糊涂了,既然不是什么好话,也就别传到爹爹的耳中去了。”
“免得徒增烦恼。”
宋姨娘最先反应过,她拉着宋横波跪下:“是,谨遵七姑娘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