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承帝的话音刚落,林之恒便震惊到久久不能言。
看到好友如此,熙承帝抬手拍了拍林之恒扶着自己的手背后,这才继续道:“不要这样,朕没当回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在熙承帝这话刚说完的时候,林之恒便开口反驳,而后才接话道:“圣上,您只比之恒大三岁啊,您……”
话还没说完,一生只在当初被熙承帝一跃封为丞相时哭过的林之恒,此番再度因为熙承帝红了眼眶。
看着林之恒露出这样的神情,熙承帝似感慨地对着他道:“这话,朕也只敢和你说。”
熙承帝这话音刚起,林之恒便主动认错道:“圣上,是之恒让您失望了。”说完这话,他这才继续道:“明知您不喜大臣与皇子们结交,可臣还是指点了三爷。”
“这事,朕不怪你。”熙承帝对着林之恒摆摆手,而后这才道:“这事,朕能理解你。
你家的两个女儿都在宣儿后院,宣儿又的确是朕几个儿子里最合适的一个。你会这么做,朕能想明白。”
听到熙承帝不仅不责怪反而理解的声音,林之恒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提高警惕,他知道,和熙承帝相交多年,他信任自己是真的,可这般说话,另有目的也是一定的。
既然如此,林之恒也只能先主动抛出自己的条件。
“圣上如此说可真是让之恒羞愧难当。”林之恒说完这话抬袖擦了擦眼角后,这才继续道:“今日圣上和臣说了这么多真心话,臣也有些真心话想要告诉圣上。”
林之恒说到这里,自是不需要熙承帝开口,直接便继续道:“臣原本是打算待五郎在军营里站住脚,八郎明年能考取秀才之名后就辞官告老。
圣上知晓臣家的情况,儿子中只有五郎和八郎能让臣放心。
大郎虽是嫡长子,可文不成武不就,一个六品官还是圣上看在臣的面子赐的。
三郎像他姨娘,爱做生意,这事臣虽不说,可心中满意,他是庶子,能养活自己就好。
四郎虽爱读书,可像吴家人,不爱为官,如今成婚多年又还没有儿女。
可如今听闻圣上如此,这让臣怎能放心辞官。
圣上啊,臣与您相交近三十年,这最后,您却……”
林之恒细数自家儿子,也就是告诉熙承帝,他唯一有出息还长成的儿子还是个武将。
熙承帝听林之恒将自己的打算都说出来后,这才叹气道:“都是为了儿孙。”
听见熙承帝的话,林之恒肯定地点点头,又和熙承帝说了两三句废话后,这才提到林琬燕。
“原本臣是打算来向圣上求情,赐她一个体面,可如今,这话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林之恒这话一出,熙承帝便看着他摇头道:“儿女都是债,这事,也是当年埋下的因,才会有如今的果。
朕的意思,是待守儿去了后,让他后院未有子嗣的女子给他陪葬,之恒可同意?”
熙承帝的话音刚落,林之恒便知道这是熙承帝为他儿子做最后一件事情。
一个带着太子身份病逝的太子,自然比一个做错许多事情,被废后郁郁而终的皇子要更加贵重。
只是这么安排虽然好,可林之恒还考虑到一个问题。
“那太子的儿女?”
“太子妃会带着他们去太子陵寝守孝,宣儿不是个不饶人的,就算朕去了,他也会照顾好他大哥的儿女们。”
熙承帝说赵宣不是个不饶人的,林之恒在给赵宣传话的时候,也只能这么传。
对着熙承帝点点头,林之恒这就算是和熙承帝达成了交易。
林之恒用自己的林相之位换林唯源在军营里站稳,待明年林唯清考取秀才功名后辞官。
熙承帝这次放过林琬燕和林府,只要林琬燕死后依旧是太子的女人,给他陪葬。
待林之恒踏出大殿后,殿后才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内侍,他手里端着药盏,给熙承帝送上药汤后,熙承帝突然看着他道:“你说林相和朕,到底是谁赢了?”
内侍自六岁起就伺候还在襁褓里的熙承帝,和熙承帝的关系比林之恒还要亲厚。
他听着熙承帝的话,笑着对熙承帝道:“您二位相交近三十年,都太了解彼此。
林相这是将所有赌注都压在他家五郎和八郎还有三爷后院的那位小林氏身上了。”
说完这些,内侍没有继续开口,可熙承帝却自己接话道:“朕却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了宣儿一人身上。
帝王无情,朕能做到,朕相信,宣儿也可以做到!”
林琬樱可不知皇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回到三皇子府后,她就心神不宁地等在院子里,可没过一会却听见赵宣回来后直接回前院书房的消息。
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等到赵宣,林琬樱也越来越担忧。
“夫人?”
碧玺站在林琬樱身后唤了她一声,林琬樱回神后对着她摇摇头。
她没事,也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