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椹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呢?他是不是知道了出手的是大师兄等人?
可能她的目光过于热切,尧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颜色淡淡,一字未吐,在她脸上扫视一圈就转了回去。
仵作验尸自有一套严格的方法。卢仵作检验夏卓尸身表面时,没有找到明显外力造成的伤痕。他初步猜测死者中毒而死。寻常的下毒是砒霜。卢仵作用一根长长的银针扎入尸首的咽喉处,拔出来时银针不曾变黑。初步猜测不成立。
接下来就只能开膛破肚,从尸身的内部探寻真相了。
先前客栈传回来,说夏卓体内满肚子白花花虫子。这些话显然是那人听到了只言片字,为了回去大肆夸炫而杜撰的。
夏卓的内部器脏确实发现了白色的长虫,可卢仵作细心探得,那不过是蛔虫,人体本身自长的。数量也不多。
除此,卢仵作也另有发现。夏卓体内还有一种虫子,很是细小灵活,一眨眼就窜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卢仵作不敢确定是否自己老眼昏花。回禀上去时,描述得极其含糊。
一个小镇的仵作检验尸首,凭的是几十年的经验。但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衙门,主持的一般是乡里邻间的鸡毛蒜皮事,发生命案少之又少。当然,也有发生了,不会上报到衙门主禀公道的。衙门主事资质平庸,也不爱理会这些劳心劳力,毫无油水可捞的案件。
总而言之,夏卓死于苗疆妖人之手的流言不胫而走。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论的很是热烈。
尧椹听完卢仵作呆板的回复,只是微微颔首。他没有提出进到里间的要求,只是静静地面向布帘站着,似乎在等人。卢仵作被他的架势搅的一脸茫然。
大约一盏茶功夫,里间传出脚步声,布帘被掀起,从中走出四人。燕巫心顺声看过去,才发现都是“熟人”!今日早些时候与赵皖同桌的两个陌生人,案发第二日等在客栈门口的衙门主事,另外还有许久不见的陈邬。
还真是有缘得很!燕巫心不自然的揉搓着帷帽的帘脚。难怪尧椹特地让人送还帷帽,还嘱咐她戴好那张面具。原来陈邬那厮在这里。
说起来,她对朝廷的人莫名的害怕。不单是风棉山庄被屠留下的阴影,似乎是记忆深处带出来的。她现在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探寻的真相,是否与朝廷有极大关系。
重伤醒来时,尧椹盘问她的身世,断言她与京都大族燕家有关,她不曾反驳。她自己也是这样猜测的,依的是听来的零碎传言,以及偶然梦里可见的小片段。可她究竟是燕家的哪一分子,她自己都迷茫。
当年的燕家没落在朝中皇位更替之际。曾经显赫世家,几代入朝为官,却一夜满门死绝干净。那时间朝野内外乱得很,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却也无人敢明面上凑热闹。
后来传到江湖上,燕家灭门惨案就有了诸多的猜测版本,有的传燕家死于大肆南下扰民的蛮夷人,有的传燕家成了天家内部权利更替的磨刀石,也有传言燕家被江湖上的神秘组织谋杀了。
燕巫心极为想知道的是,当年的燕家有没有人逃难出来呢?她自己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幸存者?她打听过,可过去那么久,除了当年参与的人,又有谁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