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抱着膝盖,靠着门框仰着头,红了眼眶,良久才破涕为笑,“你比我小了三岁多,说出来的话,却是……和玉母妃的一模一样。”
晏珏教她,这一辈子人怕的不是犯错,是后悔。
她不后悔跟着兴景帝入宫,不后悔在这里度过余生,乐清以后也要记得。
见她突然提起了玉妃,曲沐宁张了张嘴,一时竟有些愕然。
这么的,两个小女孩隔着门,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
“公主?”曲沐宁开口,声音不大,“我有一问,若是……不想说,便当我没问过。”
“你说。”乐清回答。
曲沐宁道,“不知,公主对我二哥……”
门内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你说秀源公子?”
“如果我没猜错,他根本就还不认识我吧……”乐清抱着自己的膝盖,半张脸贴在上面。
曲沐宁不忍心答,只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点了点头。
“善宁,我这般作弄,不是为了秀源公子。我……我端是不愿如此强迫自己,说白了,是为了我自己。”
心里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曲沐宁心里明白,乐清起初帮自己是看着二哥的面子。可是现在知道乐清这般不是为了二哥,她是好过了不少。
“曲沐宁斗胆,不知太后娘娘是否和公主谈及和亲一事?”曲沐宁问道。
乐清微怔,“说是说了,但我知道是为了劝我罢。”
曲沐宁看向鱼塘旁洒鱼食的两人,接着道,“我曾听哥哥说起西梁旧史,和亲姻缘颇多。”
“如今匈奴方败,景翰国却也折损了十一皇子。眼下两朝势如水火,但是无论哪一方恐怕都难经再战了。以是此番境况,两国十有八九是要讲和。”
“景翰虽势大,匈奴近年也是越发强盛,两国和亲是上选。”曲沐宁道,“虽然如今可能尚未提上日程,但恐怕不可避免。”
乐清沉思了片刻,“如今的公主中,未婚适龄的,除了我就是贺年了。”
乐清公主从来不曾怀疑过,父皇和皇祖母心里更在意的一定是她,可是贺年毕竟是皇后所出,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公主,还掌管着司宝司。若是她们一同放在选择位置上,绝对是一个难题。
那位贺年公主是个嚣张跋扈的,袁贵妃的生辰太子还要给面子,她就不去。还有上次乐清办春茶会,皇后都去了,贺年公主愣是没去。
乐清看不惯她,她也看不惯乐清一个没母亲的公主如此受宠,自从玉妃薨逝,相当于就是皇祖母把她养大的一样了。而这两个人,看袁贵妃都不顺眼。
曲沐宁歪歪头,“贺年公主的身份,尚说不清是福是祸。”
“所以,父皇和皇祖母让我定亲,意在为我掩过这次和亲之事?”乐清喃喃道。
曲沐宁道,“只是猜测。”
“可是我和随大哥是亲如兄妹。”乐清微微叹了口气,伴着几分懊恼,“那我岂不是进退维谷。”
“公主不妨暂且应下这门婚事。”曲沐宁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的意思,是日后我再反悔?”乐清有些为难,“善宁,我这般对于随大哥似乎很是不公平。”
“公主大可敞开和随公子相商,想个妥帖的办法。”曲沐宁歪了歪头道,“平日里我若是有什么事和四哥好好说,四哥都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