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察觉到,我为什么不大乐意与云玺说话,他的那种态度委实像极了明觉对老和尚的表面尊敬。我从小到大看得多了,所以对此格外敏锐。
“看来这个什么云玺也是个伪君子!”
我嘀咕了一句。
“但话说回来,我也的确该找个功法修炼一下,否则没有办法进步,就无法从长乘手中夺回老和尚的天灵舍利子来。”
我摸着下巴,想着如何才能找到功法。
这时,舞缥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不像我,走进这院子既没有打量,也没有选择,只是径直去了东边的主卧,好似当我不存在似的。
“喂!”
我喊了一声,觉得她忒不礼貌,怎么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我也不欠她的呀!
舞缥缈头也不回得走了。
我觉得十分无趣,觉得舞缥缈好似有心事一般,便跟了过去。
“喂,怎么不理我?”
我进屋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一手托着下巴,愣愣地看着窗户外的芭蕉。
“喂!”
她屡次三番不理我,我也有了几分恼意,便直接伸手去抓她的肩膀。但却没想到,她的手比我还快,直接捏住了我的虎口,那手看似柔软,却捏得我酸痛无比,直呼讨饶:“别捏了别捏了!疼的嘛!是你自己不理我的啊!”
舞缥缈甩了我的手,头却半点不回,只是默默地说道:“人与妖为何就不能好好共存呢?”
“啊?”
我一愣,没听明白舞缥缈忽然间问这么一个大方向的问题,是做什么意思。
“算了!”她忽然瞥了我一眼,说道:“如今算是借助这云凡宗踏入修真界了,你该想法子弄一套功法来修炼,下一次,我绝不来救你!”
“嘿嘿,这不是能者多劳嘛!”我笑了起来:“何况你人美心善,是断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你在天觉寺就学到了这些油嘴滑舌吗?”舞缥缈总算是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些许玩味儿的笑容来。
我一愣,随即笑得更厉害了:“佛法与我无缘,天觉寺更是如此,所以能教我什么?我能学什么呢?”
我想起老和尚来,那时我才懂事,他在半夜里端了一盏油灯来,拿了一沓纸和笔来,说是要教我抄写佛经。可笑的是,我写一个字,那个字便燃起来,烧了整沓纸。老和尚说,那就用笔在桌子上写吧,我写了,桌子也着了,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
为我灭了那么多次火的老和尚,终究还是葬身火海了。
但他还是那么努力的,让我认了字了。
我会心笑着,对舞缥缈说:“云遮月不是要拿什么地品的冰魄剪来求我们救云凡宗么?不如就用这冰魄剪换一门功法,你觉得如何?”
“随你的便!”她说,说着说着,又看向了窗外的芭蕉,眼神清冷无比:“我是妖,这是修真宗门。”
我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大约之前她不愿与云玺说话,就是因为这样吧。
云玺是一门宗主,修为自然是高深,肯定能够察觉得出来舞缥缈不是人族修士。这样的芥蒂肯定会存在于舞缥缈,乃至是整个云凡宗。
无怪乎,刚才舞缥缈才进门,便说了那样一句话,那是无尽岁月,看透了现实的落寞。
“是不是什么人找你麻烦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舞缥缈牵扯起嘴角,笑得格外牵强“没什么。”
我想来想去,能与舞缥缈有关的又能够说得上话的,要不便是身为云凡宗宗主的云玺,要么就是那个舞缥缈称之为故人的云墨染。
云玺虽然身为宗主,但舞缥缈这样孤傲的性格约莫还看不上他。那就只有……
我身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感受我懂,但正因为懂,所以不劝你。老和尚说,人啊,活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我就想好好地,活得更自在些,我觉得你也一样。”
“哈,天觉寺到底教了你一点东西的。”
“不,是老和尚教的!”我笑着走出她的屋子,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又是上弦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