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喜处”
苏子籍笑着:“皇城司,和沿途都急报,曹应军快速行军”
见不悔不懂,他解释
“曹应军原本大概10万人,如此快速行军,又沿途伺击,能有六七万抵达京城之下就不错了”
“更重要的是,千里急袭,体力和士气都下降的厉害,可以说,抵达京城,还有多少战斗力难说”
“最主要的是,京城以及周围,20万军等着呢!”
说着,苏子籍啜口茶,这其实是阳谋,但是,曹易颜别无选择,要是留下来,同样是被围困,别的不说,周围一圈不断入驻军队,就成铁桶。
进京还能搏下,不进就连一点希望也没有。
对百姓来说,也许现实里无能为力太多,所以总希望有奇迹,然后久久,甚至养成了这习惯。
可,如果有奇迹,夏商周秦汉晋唐宋明清,或者古埃及、古巴比伦、古罗马,岂会灭亡?
不仅仅如此,美洲四亿原土著也不会灰灰只剩些“保护区”。
无论是个人或国家,其实都有“必死”之境,灭亡之时,肯定会有许多人想“我这样多人,这样的国家,怎么会灭亡”,可多少民族和国家灰灰,似乎除了东汉出了个刘秀,别无人能挽回。
政治和军事最高境界,或就是这样,战略层就决定了,敌人没有丝毫活路。
不悔有点明白了:“那陛下,有什么担忧?”
“唉,这样自然可胜利,不过穷途末路之曹应军,自然也完全不顾忌民心了,行军路上,死伤尤其惨重。”
“我已委派内阁,调度粮食,给予战后安抚,也准备免了受灾区三年赋税。”
“唉,不说这些了,月琴湖颁旨已毕,去临化县的,怕也走了大半了吧!”
“想必,颁旨也不远了”苏子籍目光悠远,又想起一事。
“听闻太后要礼梵?”
“是的,太后释然后,心有不安,多有追忆,故礼梵之,这有什么不妥么?”不悔先是默然,然后问。
苏子籍怔了下。
礼梵浴梵,其实是后宫女人的某种寄托,原本历史,宋明清都难以避免,清朝最盛。
可这,并无半点作用。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周瑶本静静听着,这时抿着唇说:“没有半点作用!”
“……”在场女人,包括吴太妃都看了过去,老皇帝一死,她其实也就满是寂寥,要不,岂会在不悔这里坐坐。
她其实也准备跟太后礼梵,算是寄托罢。
“后宫没有名分的就罢了,礼梵说不定能去梵土,受其梵福”周瑶眼神幽幽,神色却非常认真:“可有名分的,无论多么礼梵,都是无用。”
“因为你们是皇家的人!”
“不仅仅如此,受过公职的官员,除非职分低微,或者被撤销一切职位,并且开除官籍,要不,礼梵也是无用的……”
“当然,相反也一样”
“魏帝曾经册封过真人禅师,可魏之龙土,从无一个和尚和道士,纯粹是白白赠送”
周瑶淡淡说着。
女人们听了,都是蹙眉,不悔听了,把目光看向苏子籍,苏子籍其实和周瑶沟通过,太子之事,福地之事,也必须认识清楚,所以知道许多。
蟠龙心法20级,更是使他自己获得许多渠道可查证。
苏子籍沉吟了下,说:“说的没有错”
“百官后宫,莫不臣妾,入了公门,除非朝廷不要了,革除了,或职分太低微,要不,无论拜神礼梵,都是无用”
“百官后宫如此,何况国朝太后?她一切礼梵,一切捐赠和法事,其实没有丝毫作用,不会增益丝毫福份”
“但是神道也罢,梵门也罢,都不会论述此事,这是砸自己的饭碗”
“只是我们皇家却得知晓,才能不受迷惑”
苏子籍淡淡说着,查证了此事,再回头想起了历代帝王崇神拜佛,实是可笑,不是唯物论否定之,恰是唯神论意义上毫无作用。
“就算是梵门内部,如不在一处梵境,多拜也毫无价值,所谓功德,并不能通用”周瑶补充了这句。
她是龙神,能知幽冥,还调查过,发觉这个规律。
苏子籍没有说话,他第一次知道,也很震惊。
这样说的话,哪怕前世同样佛门,信阿弥陀佛观音大势至,还没有多大问题,因为是同一净土。
但是信阿弥陀佛,再信释迦摩尼,就没有多少意义了,至少一方没有意义――净土和六道世界,并不是一处,功德福德也不能通用。
阿弥陀佛的法,不能对六道世界产生丝毫作用,反之也是一样。
死后只能选择其一。
别的就全部浪费了。
西藏密宗也是如此,自成一方,无论释迦摩尼或阿弥陀佛,不能管辖,可所谓“具备密宗特色的佛法”――也许,其金刚土,可以规定,剥明妃皮,就是功德?
不悔十分聪慧,抿唇想了想,问:“竟然这样,那我请旨,禁止内宫拜神礼梵?陛下还有什么疑惑么?”
苏子籍一向果断,为什么迟疑了?
苏子籍摇头:“疑惑是没有,我查实过了,至少朝堂百官和后宫,拜神礼梵的确没有丝毫作用,只是后宫有许多事说不清的,特别是太妃们,很是冷清,有个寄托也是不错。”
“朕迟疑,不是法理,乃是人情,只是不忍打破她们最后寄托而已!”
不悔这方面却决断多了。
“太后要礼梵,原本计划要建专门的皇家梵寺,还要养和尚日夜敲鱼击磐做功课,更要赏赐黄金,以建梵神金身”
“总数不小,我曾听闻奏报,得三万两黄金”
“这还是一次性费用,以后总要年年颁赐,不能怠慢,逢年过节,更得兴起法事,耗费国币,并不是小数字”
“要是有用,当然不可惜,要是没有丝毫作用,还建什么呢?”
“我去劝劝太后,太后明理,必能听从”
“至于别的,一道旨意的事”
苏子籍眼睛一亮,不悔抱着孩子,似乎有了点母仪天下的器量了,他思量着,自失一笑,说:“的确这样,是我想多了,优柔寡断了,那就这样处理吧”
只是虽然话这样说,就算是既得利益者,苏子籍仍旧不胜感慨,现实极其压抑了,所以人才想求仙拜佛,争得三尺清静自由之地,却不想死了,仍旧得俯首磕头生死由之。
可客观规律就是如此,重重罗网,由生到死,从不由人。
生是公门的人,死是公门的鬼,除极少数例外,尽是如此。
这也是苏子籍对梵门冷淡的根本原因。
实是无法获得一丝一毫利益。
也许,就因是这样,所以神道和梵门,从不泄露这等机密。
要不,就可能完全失去王家和权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