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玩了,黄诚,我们走吧!要你留级的那个老师好像也是姓曾,看来你和姓曾的天生有仇,你看这球不偏不倚正好砸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诚定定地看了曾碧娴一眼,问了一句,
“你和教高一语文的曾老师什么关系?”
“她是我妈,怎么了?”
“没事,我记住你了!石头,我们走吧!”
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抱起那个破烂不堪的篮球在那个叫黄诚的带领下离开了球场,消失在了学校大门之外。
第二次曾碧娴和黄诚相遇是在高一(2)班的课堂上,一进教室就看见了英语课代表黄丽华的同桌黄诚正趴在课桌上睡觉,要不是那一头标志性的长发加上课本上写的黄诚大名,曾碧娴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在篮球场边被自己砸到头的高个子男生会成为自己的学生。
自己精心准备的教学,自己努力活跃的课堂,自己一丝不苟的讲解竟然没有丝毫改变仿佛已经酣然入梦的黄诚的睡姿,从黄诚的身边走过两遍,看见他微张的嘴角似乎流出一缕透明的粘液,一股无名火从内腔窜上头顶,曾碧娴忍无可忍,拿手指用力地敲了敲课桌,极不耐烦地睁开双眼准备爆出口的黄诚抬头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双利剑般地盯着自己,两条柳眉气得倒竖起来,粉嫩的脸微微泛红。即使是想用最严厉的声音来斥责对方但素来温柔胆小的曾碧娴嘴里吐出的话语怎么也严厉不起来,
“这位同学,如果我的课这么无聊想让你睡觉的话,请站到走廊里去,请不要在这里影响到其他的同学。”
黄诚嗖地一下站起来,高出曾碧娴大半个脑袋的黄诚微微地将身子前倾,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曾碧娴,看着眼前这个留着长发,打扮怪异的男生,曾碧娴心里犯怵,作为刚开始授课没几天的新老师,完全没有对付班上调皮捣蛋学生的经验,要是黄诚不听话,公开在教室里闹课堂,那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好呢?曾碧娴有点后悔去叫醒黄诚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十几秒,黄诚突然从座位上走出来,径直走到了走廊上,将曾碧娴留在原地发呆。尴尬的局面结束了,曾碧娴继续给同学们讲解单词,时态,课文时,眼神的余光不是地瞥向走廊,眨眼的功夫走廊上已经没有了黄诚的身影。
就在课堂结束前十分钟,全班同学默写课文的时候,曾碧娴实在忍不住走到教室外走廊上去寻找黄诚的身影,整条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曾碧娴把手搭在走廊扶手上,身子前倾到扶手外,从左到右将整个篮球场,花坛,车棚,教师楼环视了一遍,看是否能找到黄诚。还处在上课时间的校园里除了远处几间教室里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就是操场上一群麻雀的叽喳声,校园显得异常静谧和谐。突然曾碧娴看见远处乒乓球台旁的高低杠下坐着一个人影,只见那个人影靠着单杠柱子席地而坐,将头埋在放在曲起的膝盖上的手臂里,貌似正在呼呼大睡,从那头长发一眼就能看出那个人影正是黄诚,不知为什么,找到了黄诚,曾碧娴终于安心的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接下来的几节曾碧娴的英语课上黄诚还是照例不误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曾碧娴私下在办公室里向其他的老师打听过关于黄诚的信息,大概知道黄诚的爸爸是武汉军区里军衔不小的一位军官,但黄诚的妈妈好像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黄诚小学到初中都是在武汉上的学,因为打架闹事被学校开除,他爸爸直接就把他送回老家黄冈来读书并由他奶奶照顾,没过半年他的妈妈因为思念儿子也一起搬了过来,现在是他爸爸偶尔回来看看他们母子,寒暑假,黄诚和他妈妈就去武汉和他爸爸团聚。黄诚的学习成绩一般,一直不好不坏,但有一回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语文曾老师,语文期末考试得了零分,加上英语,化学不及格,曾老师建议家长让黄诚留级,黄诚被他爸狠狠地揍了一顿,黄诚对曾老师的怨恨就此开始了。
好心的同事提醒曾碧娴对于黄诚不要过于认真,因为他爸爸和校长是旧交,他爸爸的意思十分明确就是让黄诚混个高中毕业证然后送他去当兵,服完几年兵役后无论怎样都会有个工作,对黄诚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其他的老师那样对黄诚避而远之,曾碧娴对这个问题少年反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