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堂,勿过问。”余知葳当场一记眼刀就递了过去,冷笑三声,“这位兄弟不知是不是忘了规矩?还是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
那道人不是甚么大角色,被恶人先告状的余知葳这么一吓唬,登时一个哆嗦,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都咽了进去。这还哪敢再问,只好让开了路,又说了几句好话,放他们过去了。
余知葳脸上神色冷淡,也不给跟着的人解释,只绷着脸往前走。跟着她的都是高家的家丁护卫,她不说,自然也不敢过问,只能跟在她身后哼哧哼哧地跑路。
等到走出老远,早就瞧不见方才那群人的身影了,余知葳才敢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擦一擦,道一句:“还好。”
方才余知葳甩袖箭的手法,很显然带着掩日中的色彩,太明显了,是故意让那人瞧出来的。再加上是一捅三星袖箭,用的又是百步追,所以那道人才会问她一句“六幺”。那句“六幺”是掩日当中的黑话,拆字重拼便是“玄”,他是掩日玄堂中人。而余知葳所对“正与”,拆字重拼便是个“丐”,这是在自报家门。
而那句“非同堂,勿过问”的规矩,说的也是喽喽们无权过问其他堂的事儿,这句话起码分堂主以上的人用着才可有威慑力。余知葳这是在假装丐堂中的分堂主,混淆视听,蒙混过关呢。
不过很幸运,她赌对了。
余知葳虽说以前与掩日关系匪浅,但到底并非掩日中人。邵四爷不是昏聩之人,再疼徒弟也不会当真把门派中的机密全都告诉她,她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点自报家门之类的黑话,还是以前与邵四爷出去的时候,听他这么与别人说过话,这才学会的。
没想到邵四爷没避着余知葳说的这几句无伤大雅的话,竟然被她在这时候用上了,还真是造化弄人。
这会子余知葳算是确定了此次造反与掩日脱不了干系,得亏如今遇上的不是甚么大角色,她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若是遇上个有点身份的,就只能硬碰硬了。
不是余知葳觉得自己打不过,只是来硬的总归耽误时间,要是路上打起来,等她再找到余靖宁,再调兵回京,黄花菜都凉了。
此处离高家另一处庄子不过几里路,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暑热未减,夏日的夜里闷热闷热,四处蚊虫乱飞,空气里压抑这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气。这气味既隐晦又粘稠,糊在人的鼻尖儿上,让人几欲作呕。
这时候还没有余靖宁一众的任何消息,余知葳心下有些焦急,背弩的机括紧紧贴在身上,仿佛要被她身上的汗泡透了。她如今就觉得是一堆泡糟了的木头和出锈了的铁器黏在身上,让人没办法集中精力。
余知葳想,若是在前头的庄子里找不到余靖宁该怎么办?
若是当真寻不到,那她该去何处调兵,哪里的丘八会看她这个绥安郡主的面子……恐怕也只有西郊大营那些与她一同去过辽东的人了。
余知葳下定决心,若是去了高家的庄子找不到余靖宁,那她就只好,自己连夜往西郊大营赶了。
她咬了咬牙,一鞭子抽在马上,继续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