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如大着胆子先试一试,哪有把活生生的人耗死的道理。
余知葳这话说完,仿佛力气又耗尽了似的,眼前无端黑了黑,好像又昏过去了。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谁来动手呢?
虽说如今行军打仗上场厮杀的时候不分男女,但毕竟处理伤口是要见着肌肤的。余知葳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哪个人能好意思真大剌剌去瞧她的后背。可就算生死关头大家抛开了男女大防,又有谁敢担保自己一定能保下余知葳的命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下不来定论,好半天没人吱声儿。
“我来罢。”车四儿最后长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眼睛一闭,“要是姑娘有个好歹,我提头去见世子爷。”
余家父子俩的性情他都清楚,虽说余靖宁在京中被蹉跎成了个奇奇怪怪的性子,使他与父亲好似在性情上差别有些大,但某些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做好了拿命给世子爷谢罪的打算。
车四儿将身上带着的匕首掏了出来,问道:“谁有酒吗?”
战时饮酒是大忌,但难免会有些馋嘴的酒鬼带一壶在身边闻闻味儿。
一个三四十岁的兵卒颤颤巍巍将腰间的水壶取了下来,道:“车参将,我这儿有。”
车四儿拿“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掏出一个火折子来,将那酒往匕首上一浇,然后将火折子点着了对着匕首的刃从头到尾燎过。
条件恶劣,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说他心里打鼓,可手上一点不敢发抖,全身上下那点精神全都汇聚在匕首的刃尖儿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下手,想将余知葳背后那块儿惨不忍睹朝里陷的甲胄撬开。
刚动手,余知葳就疼醒了,刚想喊疼,生怕影响车四儿,硬生生忍住了没叫出来。
她紧一口慢一口地倒着气,有气无力道:“能也给我一口喝吗?”她感觉周围人好似都没明白似的不敢动作,于是又接了一句补充道,“酒。”
干脆喝昏过去了完事儿。余知葳脑子转不过来,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间就这么一个想法。
周围人似乎是真怕她太疼了,果真给她灌了两口进去,可又怕她喝昏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到底没把人灌醉。
车四儿好似瞧出了余知葳疼得厉害,便不敢再慢慢悠悠的,快刀下去,两下撬开了那一层甲片,疼得余知葳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喷出来。
撬开了甲胄,便能瞧见那支羽箭,周围的衣料和血肉混杂成了一团。
衣裳本就是红的,如今周围一遭更是红的发黑,全都是被血给泡透了。
车四儿到底不敢将余知葳的上衣脱下来,道了几句:“得罪了。”起刀划开了羽箭周围的衣料,将伤口整个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