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道婆娘,这方脸好似想起甚么似的,哈哈笑起来:“哦对,我想起来了——你没娶婆娘!”他拍着腿笑得不可开交,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险些喷出口水来。
那尖脸就恼了,张牙舞爪地,一把扑上来,将那方脸摁倒在地:“你找打!”
他本来想跟方脸说些他在大汗帐中听来的秘密,现在看来,不说也罢。
那方脸磕到了头,耳畔“嗡”地一声轰鸣,天旋地转,连地都颤了起来。他刚想发怒,不过是句玩笑话,摔跤哪有摔这么狠的,打算把人往死里摔吗?
谁知那尖脸忽然停了下来,手还扯在方脸的领口:“你听。”
方脸骂骂咧咧,心道听甚么听,那是你砸我脑袋发出的声音。
这话还没说出来,他也觉出不对了。一时间他险些以为是被磕傻了,才听见火器轰鸣。
两个人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营帐那一头瞭望,竟是瞧见了隐隐的火光。
这时候,是长治七年正月初一,丑时三刻。
……
戌时末,宁远卫城中人吃毕了晚饭,城中百姓高兴,便敲锣打鼓地折腾起来,好不热闹。没人注意到威远门开了一道一人一马才能进出的缝隙,一溜人安安静静正往外出。
人不算太少,从那狭窄的门缝中全部出去便用了许多功夫,出去之后零零散散,却都是奔向同一个目标的。
亥时三刻,那群人都到了该到的地方,隐匿在雪地当中了。
子时一刻,雪窝子里的一个瘦小兵卒朝着自己手上哈了两口气,来回搓了几下。细细看去,显然是余知葳。
“若是待不住了,大可以回去。”一旁的少年人仄斜着眼睛瞧了她一眼。
余知葳挑挑眉,她今日据理力争,也没劝服他兄长好好待在城中等她消息。她早该知道要余靖宁跟来会是这种结果的。
她白眼翻了翻:“怎可能。你才说过今日教我打伏,怎的现在净给我打退堂鼓?”
余靖宁从鼻子里出了出气,冷不丁开口问了句:“你打算怎么打?”
“老生常谈了——当然是用火攻。”余知葳听他谈及正事,神色一凛,“我前几日见咱们城上兵士用万人敌,我便趁着闲暇的时候拆了一个。”
余靖宁一听这话,眉头就拧了起来,轻声呵斥道:“你这是闲的五脊六兽了?”
“拆是拆了,但我没太看明白。”她两辈子都没学过这种东西。
一句话又惹得余靖宁火气蹭蹭往上窜,黑着脸不说话了。
余知葳接着道:“我便把那拆开了的东西整个儿拿去给车四儿看,问他‘这若是外头的框子做成圆的,能滚着用嘛?’”
“他说‘大抵可以’。”余知葳觑了两眼余靖宁的脸色,发现稍有缓和,“我便去那流民里头找了几个略通火器的手艺人——哦,他们以前是做爆竹的。我怕不靠谱,便又请教余家军中那几个火器把总,算是制了这么一批,没几个。”
兵卒们在忙着守城,大部分的工序都是流民在做,效率不大高。
“今日我把它们全带了来,大哥哥想瞧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