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衡的兵力全线收缩到山海关以内,那关外的广袤土地便是属于兀良哈的了,那么好的土地,拿来种地岂不是白瞎?种甚么地啊,成群的牛羊难道不令人心生愉悦吗?
等拿下了大衡关外的土地,到时去和那边谈起来,也算是亮一亮自己的獠牙,没那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虽说兀良哈人不那么经常做生意,但他们也知道,做交易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布固德想着想着,仿佛看到了今后朵颜卫的旗子不但插在兀良哈的土地上,还插在了大衡山海关以北的各处;一团一团的棉花一般羊在绿草如茵的地上或坐或卧,看着像天上滚着的白云……
想着想着嘴角的笑就藏不住了,转头问道:“必勒格,你看下回甚么时候攻城为妙?”
“若是去早了,这几他们精神都紧绷着,去了怕是讨不着好。”必勒格眼珠子乱转,思量起来,“若是去晚了,他们就将那城池修得密不透风了。依小的看来,趁着他们精神恰巧疲惫下来那个点再去最佳。”
两人在主帐里头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甚么。
没过多久,必勒格就从主帐里头出来了,他七扭八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帐中。
必勒格取了笔墨,展开纸书写起来。
无论是鞑靼、瓦剌,北边的科尔沁,还是兀良哈三卫自己,都是同宗同源的,不过是部族不相同罢了。是以,几个部落的文字不说一般无二,起码也是互通的。
但必勒格笔下如今写出的,竟然不是他们通用的文字,甚至也不是汉字,而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
这时候要是有京师鸿胪寺的大人们在,大概能认出来,他这写的是:“中原兵力薄弱,无将领兵。宁远守将年少不堪用,方十五。”
他将这字条卷起来,卷的很小,拿火漆粘住了,塞进一个金属的小桶当中。
他旁有个精巧的架子,上头站着一只鹰。必勒格走到跟前昂,那鹰就用两个眼珠子瞪他。
必勒格摸了摸鹰的头,轻声道:“听话,孩子。”
旋即将那个小金属桶绑在了鹰的脚上,解开了它腿上的锁链。
那鹰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必勒格的肩头上。
他颇是满意地笑了笑,走出了帐子。一路都有兵士跟他行礼,他也一路微笑着回了礼,好似不知要去哪儿一般,一直不断地往前走。
直到远离了兀良哈三卫的营帐,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才站定了。
他扭过头去,对着肩上的雄鹰道:“去罢孩子,你知道该去哪儿,飞过崇山峻岭和结了冰的河流,去罢……”
那鹰看了他两眼,听懂了一般,展翅而去。这时从它展翅时投下的影中,才能分辨出这是一只多么巨大雄壮的鹰。
必勒格看着鹰远去,双手叠交在口,吟唱一般地缓缓道了句:“天佑兀良哈,天佑朵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