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甲板上的气氛很是热腾,周围的举子大声喝彩,“好!”
“小生亦来凑凑热闹,”一个头戴漆纱小冠的年轻公子钻了进来,随之有更多的举子加入其中,宋玄他们不由地成为了东道主,又得了好名声。
聚会散了之后,赵怀信扶醉倒的裴希回舱内歇息,周围的举子已然识趣地离开了,宋玄和甘宁仍在甲板上吹风品茗。
“公节才高八斗,今科必然高中。”宋玄放下茶盏,认真道。
甘宁稳重地看了一眼宋玄,垂下眼帘,轻轻摇头叹了一口道:“景略你有所不知,为兄考殿试已考了好些年头,今年已年过不惑矣。”
“若是今年再不过,我家贫,恐不能年年北上了。”
宋玄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甘宁,半晌问道:“这是为何?以公节的才情定然能入甲等。”
甘宁饮了一口茶,笑着摆摆手道:“我虽是长宁郡的解元,然则每年殿试都未能通过,更不论甲乙等。”
“后来,我也打听到关键所在。殿试前三甲虽为陛下亲定,但殿试往年都由礼部尚书杨宏主持,而考卷则由他主持刷选出来的。”
说到这里,向来平静的甘宁竟生出几分愤懑,“杨大人不喜激进的策文,而我的文章又……”
闻言,宋玄思量着,宽慰了甘宁几句,“公节莫要伤怀,我听闻今年殿试由新上任的礼部尚书陈介山主持。”
“此事我亦知晓,故而一路上,我即使是卖馄饨筹钱,亦要再来考一次!”
是日夜里,宋玄辗转难眠,心中思虑万千。
看来,朝廷正如陈先生所言,波云诡谲得很。此次殿试,定然要再收敛锋芒,稳当行之。
……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一路上下过好几回雨。
到洛阳那日,天尚未全黑,码头上却已然点起了渔火。
宋玄下了船,见码头附近到处都停泊着船,河岸上,熙攘的人群络绎不绝。
他和众多举子一样,都是第一次到洛阳,身旁不时传来其他举子间的谈论声。
“许兄,我看你这是头一遭到天子脚下罢。”
“改日让刘兄带你去转转,正巧洛阳的牡丹花也快盛开了……”
“话我就不多说了,坐船的这段日子,每日都是晕头转向的,我得赶紧找个客栈好好歇息歇息。”
……
如今天气虽然不冷不热,可到了洛阳,天却又下起了雨来。
细雨淅沥,幸好吹面的风不寒。宋玄和裴希他们走在暮春的雨中,兴致甚高,一路说笑,时至傍晚,雨渐渐停歇了。
下了船,甘宁便独自离开了,或是有了去处。在他离开前,已和宋玄他们说过,码头南边多是客栈,可前去打尖。
“咱们还是快些找个地方落脚罢。”赵怀信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镇子。
宋玄一行方向南边走了一刻钟,便见好几个伙计打着灯笼前来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