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誊抄策文时,已有几个考生提前出贡院。
当他走出考场,也不过是申时。
伍彦和阿佐早早便候在贡院附近,两人正交谈甚欢时,突然看到宋玄朝着马车走来。
“公子,你出来得可早。”伍彦连忙上前,将宋玄手中的考篮接过。
宋玄见只有他们两人,并未见江松岳,遂抬手揉了揉眉心,淡笑道:“先回去罢,咱路上再说。”
郡试结束之后,宋玄在双柿轩休息了一日,自觉精神大好。
今日一早,他便换上一身广袖月白襕衫,趁着习习柔风赶往陶府。
陶府待霜亭中,陶远亮正倚栏杆抛洒鱼食,其孙陶子明则在亭中摇头晃脑地吟诵诗词。
“景略,你来了,郡试考得如何?”
陶远亮撒了一小把鱼食,微微转头看向前来请安的宋玄,浅笑道。
宋玄略作回忆,“郡试第一场考得应当是没问题,只是第二场的策文有些难以把握。但幸得先生往日的指点,文中并无冒进之语,想来也是无大问题。”
陶远亮微微颔首,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抛入池中,“听闻郡试第二场时,你病倒了。可是被号房的味道熏晕的?”
“嗯?”宋玄微愣,看向陶远亮。
“景略哥哥,祖父是问你,龙川号房里的脚丫子味道,是否把你熏晕了?”陶子明不知何时钻了过来,扬起脑袋笑道。
“……”
宋玄哑然失笑。
龙川郡试结束的第一天,几万份考卷已经全部封存送往阅卷官处。
坐于堂上首者为主考官王大学士,下首两侧为孟学士、彭学士等阅卷官。
每张案上摆满了一叠叠考卷,唯有案左侧的边上搁置着笔墨以及一盏刚续上的清茶。
众人饮罢一盏茶,纷纷开始为期几日的阅卷日子。
每份考卷须得细细审核三轮,而且考官须得在卷中写上批语。最后,则由主考官王学士主持选出龙川郡试的前三甲。
堂中翻动考卷的声音沙沙然,阅卷官时而紧锁眉头,时而抚须喟叹,时而又面露欣慰之色,不尽然,只是谁也不出声。
直到考卷审核完毕的那一日,彭学士摆出一份考卷,双指指点考卷道:“这位琅东的马文舒,他与我乃同乡,其策文雷霆精銳,纵横驰骋。”
“噢?容我一观。”彭学士上前接过孟学士手中的考卷。
就在彭学士审阅时,孟学士端起茶盏,轻呷一口,随即道:“马文舒是琅东神童,在县试中直取小三元。按理说,他应当十六岁便可参考郡试,未料家中变故,其父去世,他唯有在家中守孝三年,放弃当年的郡试。”
听了孟学士的话,他旁边一位阅卷官疑惑道:“若是说耽搁了三年,怎他今年却是二十又四?”
孟学士抚须怜惜道:“在他守父孝结束之后,他本是准备到龙川参加郡试了。未料在他来龙川的路上,忽然噩耗,其母忧思离世。”
“故而,这马文舒又回去守母孝三年?”
“耽搁的这些年,着实可惜了。”另外一位年纪较大的阅卷官感慨。
彭学士将马文舒的考卷阅罢,又传至主考官王学士处。
王学士边阅边颔首道:“世事难料,若是多年前他参加郡试,未必能有今日沉着的心境,更难得有此词意透辟,思议不庸的飞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