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的就看见杨云躺在岸边,手里握着刀,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进河里,淡淡的,像是红颜料。
这条不知名的河,是她小时候常与杨龙来的地方,河宽阔无比看不见尽头,部落里的老人们说,山神就住在河的另一边。
“我……”煜鸣珂死死握着拳,咬牙切齿道,“我们才不过走了一会,杨达……杨达……”
“是为了黑曜石。”
曼琉璃伸手指向杨夫人,“夫人一只手打开,另一只合着。拼命握着东西只有黑曜石。
不,应该说,她握着的是杨公子。黑曜石是杨公子唯一留给夫人的东西。”
曼叶青想去掰开杨夫人的手。
“叶青。”
曼叶青一愣,曼琉璃好久没有像这样语气如死水一般的喊过她。
她又听曼琉璃压声道:“黑耀石就让杨夫人带走吧。”
曼琉璃解了养灵袋,让杨龙与杨夫人躺在一起,煜鸣珂木朝阳见状急忙跑去河边抱回杨云。
他们众人合力便在院子里挖了坟坑,将他们母子三人埋葬了院中。
曼叶青叹道:“不知杨公子与杨夫人她们碰到了没有。来世一定要投一个富贵人家,少些疾苦。”
曼琉璃听见曼叶青的话语,又让她想起家。
所谓的富贵人家,明争暗斗的还少吗。
曼琉璃唤出云漓彩扇,彩扇化短剑,照着她的指示在烧毁的柱子上留了两行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涧凡臻他们大体是看懂的。
这句诗,也算是他们留给杨族长的交代。
众人转遍了整个部落,没有再活着的人,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煜鸣珂忍无可忍:“到底是谁?”
他们远远的看着那片废墟,涧凡臻道:“是杨云。”
“杨云!”曼叶青和木朝阳难以置信。
段泽洋也有疑:“凡臻,杨云一个女子,而且……”
“绝处逢生,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曼琉璃毫无预兆的开口,“为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杨公子所叙述的事情,与鸣珂朝阳从杨达口中问出来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差距。
但是在这中间,有一件是杨达不知道的。那天晚上那几个醉酒大汉闯进杨公子家中,杨公子说是他杀了他们。
现在想来,不是。杨公子拿来刀,但这时有人见势把他按在地上,刀正好掉落在杨云能够得到的地方。
在杨云快要绝望的时候,拿过刀杀了他们。”
“这……这如何判断的?”木朝阳问。
“反应,人类的自然反应,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的。就像今日我们再路过类居住的地方时。
朝阳虽然知道类,但是并没有交过手,所以不知道类的攻击方式是如何的,所以一直在警惕状态。”
“我突然有些明白……”木朝阳挠着头,皱着眉细细想着,“琉璃与类交过手所以不怕。
如果这么想的话,类是杨达,我们就是杨夫人与杨云。”
曼琉璃:“比喻也算勉强过关。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的我们刚从祭祀坡回来的时候。
我刚醒,杨夫人就持刀冲了过来,杨夫人情绪激动,双手握拳仇视着我们。
而杨云安慰杨夫人的那些话那些反应,她在撇清我们与杨达的关系。
还有杨公子死前,杨夫人仍是情绪波动,可我们不见杨云,杨公子死前仍是看向院中。
我想那时杨云就一直站在窗前,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
杨公子为护住他的娘亲他的妹妹,他应是知道自己的心脏,他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杨公子处理尸体,遇到山神,知道了和山神沟通的办法。
后来,杨达带人再来闹,杨云不管神志清不清,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夜晚,杀人。
再后来先生便寻了过来,那晚杨云应是跟了先生一路吧。杨公子来找杨云,杨云手中正好握着黑曜石,眼前是山神离去的背影。
若是我们不来,杨公子也许会真的让杨达顶罪吧。若是直接杀了杨达,杨家在劫难逃。
本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地,可不曾想到,杨达会来夺黑曜石。”
“琉璃……”段泽洋伸手搭上曼琉璃的肩。
“杨达是死有余辜吗,他只是想去山外,还有死了的那些人。他们说到底,应是人骨子里的一己私欲在作怪吧。
段兄。”曼琉璃抬起头注视着天上半通明的月亮,喃喃道,“天要黑了……”
在那个满是红光的晚上,月亮全身闪着金光高挂在天上。
地下的人儿,腥红的眼,直流的血,与红月配到不像样。
杨云眼睛瞪的很大,眼里是喷涌的泉水,她嘶哑着声音:“哥……哥哥,我杀人了!”
杨龙压住自己的恐慌,轻轻撩走杨云面前的碎发,“云儿不怕,有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