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穆念慈作为母亲,自杨过记事起,就对他的父亲闭口不谈,哪怕杨过年纪很小,也早已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的意味。
“是。”
杨过沉默片刻,才轻轻应道。
随后,他拜倒在杨康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喃喃了几句之后,才缓缓起身。
“叔父,我们走吧。”
杨过的情绪不再似原先那般高昂,言语之间难得的有些萧索之意。
哪怕他的性格一向豁达,可是在眼下这种氛围喜爱,仍旧不可遏制地生出了淡淡的愁绪。
“过儿,我们去临安,如何?”
柴信看出他情绪的变化,迅速挑起了话题。
杨过到底还是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少年,听到“临安”两个字,再怎么低落的情绪,也不免重新被调动了起来。
临安对于整个大宋,乃至于整个天下的百姓而言,都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城池。
作为大宋的京都所在,这座城的富庶繁华之名,早已传遍天下,甚至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域,都有其名声流传。
至于像杨过这样自小生活在大宋的孩子,自然对这个名字感到更加神往和期待。
自打懂事起,他就遇到过无数个身边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年幼时,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跟母亲一起,去看看这座闻名天下的繁华之都。
只可惜母亲去的太早,自他孤苦一人之后,便也再没心思考虑这些了。
今日从柴信口中听到要去临安,自然大感兴奋。
“好啊叔父,我早就想去临安看看了!”
杨过好不由地满口答应。
嘉兴距离临安虽然不远,只有不到两百里,但是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而言,却也绝不算近了。
更何况,大宋都城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哪怕是大宋百姓,可是若非临安府人,又不是达官显贵,也会被拒之门外。
必须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入城费,并办理相关的手续,才能够进入其中。
这其实很正常,临安府毕竟地位特殊,如果谁想进就进,只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当然,也有很多不守规矩的人,比如那些实力强大的江湖人士,又或是一些身份背景特殊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杨过显然都不在此列。
三日后,临安。
这次柴信进城的手续很齐全,毕竟还带着杨过,不好明目张胆地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会教坏小孩子。
何况他身上光是银票,就已经多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有充足的金钱开道,再加上他那一身令人望尘莫及的武功,足以解决很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难题。
“哇!这就是变戏法么?我以前只听娘说过,好厉害!”
杨过自打进城以后,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一路大呼小叫,惊讶个不停。
“好香啊,这是什么吃食,怎的这样馋人……”
柴信看他这般模样,既觉得高兴的同时,心底倒也难免生出几分叹息之意。
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自幼饱经苦难,而今总算能够过上些安稳日子,实在是不容易。
“过儿,这些钱你拿着,想吃什么喝什么买什么,尽管去吧。不过要记得,必须在我五丈之内,否则休怪叔父罚你打坐!”
柴信丢了一个巴掌大的钱袋给杨过,里面有百十两银子。
这数目对于任何一个大宋寻常百姓来说,都已经不小了,足够让一个京城的五口之家,舒适地过上好几个月。
至于京城外的百姓,很多忙碌一整年,收入也远远不及这个数字。
封建社会的贫富差距,大到足以令人绝望。
“谢谢叔父!”
杨过的性格就是豪爽豁达,虽然情绪激烈,容易冲动,但却从不扭捏造作,毫不犹豫地便收下了钱袋。
“我保证不乱跑,就在叔父眼前逛逛。”
说完这话,他便跑向了一个卖糖人的摊位。
那摊主用热糖勾勒出的奇珍异兽,实在是太生动了,而且还浓香四溢,杨过早就看得眼馋,此刻银钱在手,哪里还忍耐得住?
柴信看着这一幕,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柴兄!想不到城外一别,这么快便又重逢!”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柴信耳中。
柴信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相貌俊逸,气质谦和的年轻男子,正笑着向自己走来。
正是展昭!
展昭仍旧穿着一袭蓝色长袍,怀抱巨阙宝剑,行走之间如龙似虎。
“展兄弟!”
柴信见状也有些惊讶,笑着抱拳回礼。
很快,他的目光便被展昭身边的一个翩翩公子吸引。
这公子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袭雪白的华美长袍,挽着高高的发髻,眉毛如柳叶,双眸似繁星,鼻梁高挺,薄唇鲜红。
着实是一个潇洒帅气的贵公子。
但柴信却一眼看出,对方是个姿容绝丽的女子,此时不过是女扮男装而已。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镶玉的折扇,扇面画着一副苍松图,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展兄,这位兄台仪表不凡,还不为我做个介绍?”那贵公子扇子一合,笑容中带着从容和贵气。
展昭点头道:“庄主,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救下段大哥的柴兄。”
随即,他又给柴信介绍道:“柴兄,这位便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上官海棠。”
介绍上官海棠时,展昭明显压低了一些声音,免得引来旁人关注。
“原来竟是柴兄,幸会!果然是一表人才,实在是幸会!”
“久闻上官庄主大名,今日一见,更胜闻名。”
两人同时抱拳,彼此问候行礼。
上官海棠认真道:“柴兄救了我大哥,此恩此情必须厚报。海棠诚邀柴兄往我天下第一庄赴宴,让我与家兄聊表谢意,不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