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明媚的,绝情的,破碎的。
即使曾经低入尘埃,也不曾见她半分弯腰。
何曾如此狼狈。
所有死去的弟子,都已经被她一把火少了个干净。
当一切都融为灰烬,水月宫似乎又恢复了曾经安宁祥和的模样。
陆思鄞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他虽然不如表兄那般聪慧,却也不蠢,心中约莫有了几分较量。
“喝了它,你的武功早晚会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这几日悉心保护着的瓷瓶,里面明晃晃的液体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刺眼,晃的她的眼睛有些疼。
她没有接。
陆思鄞揉了揉她的头发,却被她灵活地躲开,胳膊顿在空中,一时有几分局促。他正欲收回手,便听见闻宛白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的眼泪会有用么?”
陆思鄞沉吟片刻,宠溺一笑:“上次你说,剩下三人,是你,苏晔之与宋玉裴,后两者我不予置评,只是前两日我翻阅古书,只觉这眼泪绝无可能会有你的份。其实,你不用担心,苏晔之既然服下了‘无思’,这眼泪还不好取么?”
“这前两滴泪,能让我恢复一半武功么?”
闻宛白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陆思鄞只觉得周身遍布寒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可以加上我的血试试?”
闻宛白自他白皙的手中接过玉白的瓷瓶,捏紧了瓶身,手上的青筋暴露。“你的血?”
她难得的弯了弯唇,这笑容却比哭还要难过。
她什么也没有说。
心酸的,卑微的。
生怕一开口,眼泪便先簌簌滑落。
“我就是死,都不会再用你的血了。陆思鄞,我可以死,但你不能。”
她知道,上一次,陆思鄞为了让她恢复七日武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是神医,该受万人敬仰,而不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有更多的人需要他,但却不会有人需要她。
她不被人所需要。
她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乍一听,有几分凝重的意味,低哑的声音,是那样的让人心疼。
<b/> “如果你想要这两滴眼泪,就恢复一半武功,必须要找到传闻中与寒水草并列的另外一件圣物。”
闻宛白一怔。
涉及寒水草,她自然不会不知。
“你是说,早已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玉骨无忧?”
玉骨无忧,多年以前,便与寒水草并列。
寒水草极难成长,它的生活习性与名字有几分相似,喜在寒冷的地方生长,所以,最终在水月宫落脚,百年才得一株寒水草,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分。
“或许,并非是消失多年,只是被人藏匿了起来。毕竟是圣物,没有多少人,敢像水月宫这样招摇的。”
正如陆思鄞所言,水月宫素来高调,故而江湖人人都知这寒水草生在水月宫,这些年,早已不知有多少人试图闯入禁地,夺得这天下至宝寒水草了。
与寒水草不同,玉骨无忧这一宝物的去向,却是众人一无所知。
闻宛白轻轻望向手中的白瓷瓶,突然拔了塞子,仰头将瓶子中的液体尽数吞了下去。末了,是她自己的一滴泪,顺势流进了嘴角。汤药是苦的,眼泪是咸的,嘴巴里还藏匿了几许桃花的香气,想来是他熬制汤药时,加了花瓣。
“思鄞,我的家没了。”
她轻轻拭去唇畔的药渍,目光冷冽,语气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