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月跟在距离闻宛白不到一尺的地方,轻轻开口:“宫主,今夜月色很美。”
闻宛白依言抬起头,星子明灭,月光皎洁,她回过身,少年的眼睛亮亮的。
“我心里总是不大安稳。”
百里无月眸光一顿。
“也许是近几日劳累过度,生出了错觉。”
闻宛白牵着他的衣角走到圆桌前,随意找了位置坐下,眉目清冷,不染尘埃。
他听见她说。
“但愿如此。”
他还听见她说。
“你与今夜的月光不相上下。”
百里无月生的白,脸一红,便极其容易被察觉,他只好低下头。他方才想对宫主说的话,实则并非是那一句,而是:
宫主便如天上月,流光皎洁,雅致非凡,清冷如画,他这样的人,半分都触不得她。
他与她这样近,又这样远。
阿茶每吃一道菜,便要讲一遍这道菜的制作流程,毫不怜惜自己的口水。
也难为她五十多岁的年华中,有近乎三十年在南鸣山庄度过,那竹屋中无趣,却不缺关于厨艺的书籍,她日日翻阅,久而久之,厨艺自然精进。
南鸣山庄的弟子偶尔来看她,还会带些食材。不过,如今她险险脱身,却不是万无一失的,若是有弟子一时兴起去看她,便不是什么好事了。
所以,她得尽快离开南鸣山庄啊……
闻宛白将阿茶的神色尽纳眼底,她轻轻抚了抚阿茶的手,温温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可偏偏阿茶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闻宛白抬起筷子,夹了一片香酥焖肉到阿茶的米饭上,“好吃便多吃一些。”
从前在水月宫时,这些东西,她可是吃腻了的。却不想,离开了水月宫,竟成了山珍海味、玉盘珍馐。
闻宛白斜斜斟了一盏酒,仰头一饮而尽。
看的一旁的溯北目瞪口呆。
“嚯,温大哥,你是真的刚,从前,还真是我错看了你!”
他唏嘘道。
闻宛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溯北有一双洁白无瑕的手,她甚至看见了他指腹的薄茧,若不是习武之人,便是时常做农活之人。依着溯北的描述,他确而是后者无疑。
但直觉告诉闻宛白,他不是。
一个农夫会有这样一双洁白无瑕的手么?
溯北连忙撤了手,干巴巴地一笑。
闻宛白不欲再深究,她有她的使命,溯北恐怕也有溯北的使命。
她有几分倦,用完晚饭,回了房,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闻宛白睡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