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古书中见到过这样的说法,所以自然胸有成竹。这泪水不需多,便只是一小瓷瓶,每一次滴入药汤几滴,便也足够。
闻宛白轻轻一愣,这件事,原来他也是知道的。事实上,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难辨对方是敌是友,是友还好,否则,她只会举步维艰。一如苏晔之,已足够令她烦恼。他不再是从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而是当今皇城的六皇子,身份尊贵,招惹不得。
要怪就怪,她认识的这几个人,都太过聪明,是她糊涂,当时未及早收好信纸。
可惜,现在一滴也未收集到。念及此处,她不禁有几分失落地摇了摇头。“我如今,举步维艰。”
陆思鄞一愣,试探性地问:“何出此言?”
闻宛白无奈地说:“苏晔之。”
这下,陆思鄞倒是生生一僵,他唇畔的笑意有几分不自然。
闻宛白见状,不禁问:“你知道些什么?”
“前阵子听说,南鸣山庄最得意的弟子犯了弑师的过失,又因做了水月宫宫主的禁脔,夜夜承欢,遭了众人的排挤,被逐出师门了。”
“我若未记错,晔之是南鸣山庄的弟子。”
他字斟句酌,每一个字都细细考虑才敢吐露。
闻宛白久久未语。
他确实曾是她的男宠,但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又怎会传到他的师门呢?更像是有心之人查到了此事,故意泄露出来的。
至于弑师,她隐隐觉得,是另有隐情。
所以,在重新相遇后,他的种种反常迹象,都是因为,他以为消息是她散播的,是么?
可她看起来,就像这么卑鄙的人么?
闻宛白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还真是可怜见儿了。”
陆思鄞挑眉,话锋一转:“小聋子,听说你也弑了师。”
闻宛白勾了勾唇,“不仅如此,我还踩着他的尸骨登上了水月宫至高无上的宫主之位。”
“你信么?”
她的模样很认真很认真,似乎是真的在等他的回复,可他的神色却愈发不自然。
陆思鄞低了眸,话锋一转:“药引可有线索?”
闻宛白皱眉,心中的弦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她轻轻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
陆思鄞拍了拍她的肩。
“好事多磨。”
他分明是笑的,可却偏偏显示出几分病态的苍白,让人只是看一眼,心便揪了起来。
“晔之曾是南鸣山庄的人,小聋子可有想过,他亦是人选之一。”
闻宛白这些时日又反复想过许多人,偏偏遗漏了苏晔之,此时陆思鄞提醒,她的头脑立刻清明了大半。“言之有理。”
陆思鄞微微一笑,一个字一个字砸在闻宛白心头,颇是无情:“晔之看起来可不像会哭的人。”
闻宛白有几分丧气。
“我原本接近皇帝,苏晔之却告诉我,这第一滴泪是宋玉裴的,可宋玉裴天生便不会流泪。”
天生不会流泪。
陆思鄞轻轻呢喃这六个字,良久,轻轻一笑,这个简单。
他摸了摸闻宛白柔顺的发丝。
“小聋子,你好像忘了,这天下人,是唤我神医的。治病救人,只有想与不想,没有能与不能的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