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手中质感上佳的白玉镯,快步追上她,执起她尚且完好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推了进去,大小刚刚好。
闻宛白推开他的手,疏离的脾性又上来了,“别碰我。”
苏晔之凑近她,忍不住揶揄:“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宛白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是本宫错了。”
苏晔之一愣。
“本宫之前就不应该让你下床。”
“是本宫对你太好。”
她还欲再说,却看见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尖,悄悄合上了唇。
苏晔之凝着她那颇是动人的眼眸,干干一笑:“走吧。”
闻宛白在一家馄饨铺坐下,清清冷冷地问了一句:“以前,你是怎么过的?”苏晔之正欲回答,她突然挥挥手,“好了,不必说了。”
万一,他又说一些她不喜欢的话,还是让自己烦心。
苏晔之委屈巴巴地看着闻宛白,“那段时日,晔之并不了解姐姐的脾性,对姐姐有恨理所应当。后来,姐姐失了忆,也不能遗忘那一份恨意。”
闻宛白捏着茶盏的手一紧,面无表情地说:“继续恨着。”
“相处得久了,才知姐姐是真性情。”苏晔之凑近闻宛白,蹭了蹭她的胳膊。
闻宛白立刻坐的离他远了些,“你别蹭我的伤。”
苏晔之察觉到今日的闻宛白有几分不对劲,以往也不至于这般与他过不去。更不会在看见喜欢的东西的时候,选择放手。前脚是喜欢,后脚是厌恶,喜怒过于无常。
他微微正色。
“宛白,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闻宛白正欲阴阳怪气地说他几句,却被他这一问话问的生生一愣。她的手忍不住一颤,掀翻了桌上滚烫的茶水,眼看着就要溅到手上,苏晔之一脚踢开桌子,护在她身前,只有几滴溅在他的衣衫上,其余的都送给了空气。
店家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出来,看见这幅场景,一时竟是呆了。待反应过来,正欲上前兴师问罪,却听见一个低沉清冽的嗓音传来,“在下实非有意,这些银子,算是赔礼。”
她一抬眼,诶,好俊的小郎君。不气了不气了--。一时所有气焰消散的烟消云散,将托盘放在一旁的空桌上,笑眯眯地接过苏晔之递过来的银子。“哪里的话,来,既然那桌子坏了,便来这边吧。二位慢用,慢用。”语罢,还向苏晔之抛了个媚眼。
闻宛白盯着苏晔之的脸,冷哼一声。
苏晔之殷切地将筷子递进她的手里,语气暧昧地说:“娘子,可是为夫做错了什么?”
“你长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是欠揍么?”闻宛白冷冷扫了他一眼,手却还在轻颤着,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喜怒愈发无常。但是,她控制不住。如果她有武功,恐怕早已出手伤人,苏晔之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难道,是武功快恢复了?
«镜花水月»之所以被称为禁术,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使没有练到第七重,性格上也会发生极大的改变。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今日喜,明日厌,上一刻言笑晏晏,下一刻杀人如麻,于她,不过家常便饭。
见惯黑暗的人,埋身于阴冷不过是习以为常的事,如果她不曾见过光。
苏晔之身上的光,让她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分明,她与他一般大啊。
“苏晔之。”
她低低唤着。
<b/> 他的心一动,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我在啊,宛白。”
那样轻飘飘的语调,也不知这漫不经心的味道,是跟何人学的。
“麻烦管住我,我不想乱杀人。”
苏晔之轻轻一愣。
“你准备改邪归正?”
“只是不想滥杀无辜。”闻宛白抬眸,忍住想一拳砸向他的冲动,平平淡淡地说道。
“我若拦你,恐怕下一刻,你会把我变成一具尸体。”
苏晔之的手抚上碗身,温热的感觉传递到指尖,唇畔弯了弯,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闻宛白冷冷扫了他一眼:“如果我现在有武功,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晔之呼吸一凝。
“馄饨要凉了。”
他埋头夹了一个馄饨塞进闻宛白嘴里,她下意识地嚼了几下,咽了下去。随后,“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站起身怒目而视。
“苏晔之,你是不是想死。”
她的洁癖很轻,也很重。轻到细枝末节,重到浑身上下。
不过,这馄饨的滋味,好像还不错。
苏晔之微微一笑,“我会帮你。”
“你不是恶人。比起杀你,引你归正途,更是一桩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