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您这是做什么，我朋友来看我送点吃的，这不过分吧？”陈茹的笑容有点冷了，话里也是毫不客气的指责起了张主任乱管闲事，秦明给他送吃的，这可没有犯错误，张主任凭什么一副盘问的语气？再说你就是一个管后勤的食堂主任，您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怎么还把手给伸到这来了？
就算她陈茹是个软柿子，那也不是你这么捏的。
更别提她陈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咳咳……”之前的张主任是假咳，但这一下却是被口水给呛着了，都说陈家这个手工业者家庭出身的人看着单纯实则精明，他今天算是体会到了，这精明的也太过头了，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小陈干事，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主任赶忙解释，但陈茹却依然绷着一张脸并不领情，秦明也是皱了皱眉，他只是处于朋友的情谊来给陈茹送一盒菜，如果因为这个惹出了麻烦，那可就是他的不对了。
“嗨，您瞧这事给闹的。”张主任跺一跺脚，压低了声音，“我也就不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小陈干事，您是知道咱们食堂的，最近这物资供应吃紧，这肉菜更是直接断掉许久了，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明儿个有一场很重要的接待，上面已经发了话，让我无论想什么法子，都要拿出肉菜来进行接待，我这也是没法子了，能走的关系也全都走了，但买不到肉菜我也没法子，这不看到您这儿，所以我这才冒昧开口……”
张主任这话这么一说，秦明跟陈茹便都回过味了，感情闹了半天，这张主任是想从他们这儿弄鱼，这事儿陈茹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便只看向秦明，东西是秦明给送过来的，但凡他脸上有半点为难的神色，她都会想办法将这差事给推掉。
但陈茹并不知道，肉这种东西，秦明现在是不计其数，只要有合理合适的渠道，他倒是能够换一些出去，只是这外交办并不处于他熟悉的圈子，上辈子的他可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人，所以张主任能不能结交，他也不清楚。
“张主任，这事我得跟我朋友先商量一下，毕竟这鱼也不完全是我钓上来的。”秦明没有直接回绝，张主任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应该的，小陈干事您们先忙着，我等会儿再过来。”
张主任朝着陈茹丢了一个祈求的眼神，然后这才离开了，能不能弄到鱼，这下可就是真看天意了。
希望小陈干事看在自己平时给她多添菜汤的份上，帮自己多美言几句，更希望小陈干事这朋友的朋友，能够答应给他们食堂换鱼。
秦明并不知道张主任的纠结，心里正在盘算着这件事情。
这年代去鸽子市交易是很冒险的行为，如果被抓住，东西没了不说还得接受教育，但如果跟集体进行物资交换，那就是支援建设，集体感谢个人的无私帮助，给予钱票等物进行回赠这就是很正常合理的事情了，只不过外交办特殊，如果他给人弄物资，这事绝对瞒不过有心人。
“学弟，这事您如果感到为难，我就去帮您给推了，您一个大学生，每天还要做课业，哪有时间去下河抓鱼，更别提还是大张旗鼓的给我们外交办抓鱼，这事闹出去对您的影响不好，对您那位朋友更加有影响。”
陈茹跟张主任一样，并不知道秦明在无中生有，只是在细细的为他谋划着，“您不知道，现在有些事情不太对，咱们走一步，得看着今后的很多步才行。”
咦？
陈茹好像是想要暗示自己些什么，难道说陈家已经得到什么消息了？
这也不对劲啊，现在是59年，离那场大风还有六年多的时间，陈家总不可能这么早就未卜先知吧？
“学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了？”
“这些事暂时还没法告诉您，学弟您也不用担心，您是我们北清的优秀人才，只管安心念书做功课，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如果真有什么，我会来找您的。”陈茹的消息，一半来自与陈家，一半来自于她外交办，然后她再自己消化总结出来的，现在一切还未定，她也不太好说与外人听，只单单告诉了秦明，虽然嘴里这么在说，但实际上她已经在着手安排退路，而这一份退路中，她将秦明也囊括了进去。
“那个张主任，人其实还不错，而且也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如果您朋友那边没问题的话，倒是可以帮一下忙，外交办的关系其实也还是有用的，如果不方便，这事我就去帮您给推了……”
见陈茹转开了话题，秦明也没有继续纠缠，“既然如此，那这事倒是可以答应，好在我家就挨着永定河，我那朋友又是这方面的能手。”
“那成，我这就去找张主任。”陈茹也没废话，很快就找来了张主任，双方约定了送鱼的时间，然后秦明才带着资料离开了外交办。
晚上的秦家自然又是热热闹闹的，秦明做的鱼份量很多，但架不住实在太好吃，最后一大锅鱼硬是吃完了，甚至就连剩下的汤汁，也被几个孩子用馒头沾着给吃了，弄的秦明很是担心这些小家伙被鱼刺给卡到喉咙，但很明显，他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这群毛孩子硬是将鱼刺给咔嚓咔嚓嚼碎吞了下去。
第二天鸡刚叫第一遍，秦明便起床了。
将院子里的架子车收进空间，然后便翻墙出了院门，秦父秦母上了年纪觉轻，自己开院门会惊动他们，所以他便直接翻了院墙，然后朝着城里跑去。
眼瞅着快到外交办，秦明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取出架子车跟木桶，又将事先准备好的河水灌进桶里后这才将鱼给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秦明便推着架子车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外交办，张主任已经在门口等了多时，正当他以为秦明不会出现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见到对方推着车张主任当即便迎了过去，“秦同志，您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您今儿不会来了。”
“既然答应了张主任，那自然是要作数的，这东西都是我朋友趁着夜色去弄的，他不方便露面，就让我给送了过来，咱们先进去再说？”交换物资没问题，但秦明可不想留下什么麻烦，这一番话便是说明了鱼的来处，人夜里偷偷弄的，这事不能放在明面上。
张主任能在外交办做到管事的位置，自然也是人精，当即就明白了秦明的话，虽然路灯不是很明亮，也看不清那架子车上装了些什么，但黑黢黢的游动的东西不少，看来小陈干事这朋友办事是个讲究的。
“咱们先进去，秦同志放心，我老张这张嘴，绝对封的严严实实的，以后您那朋友还有什么东西，自己送来也行，托您送来也行，我们绝对不会亏待牵挂着我们的农民兄弟。”
进了外交办的厨房，灯一亮，桶里的鱼自然也就看的清楚了。
“嘶……”
张主任到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以为有几条鱼就不错了，没想到这桶里密密麻麻全是鱼，而且个头还都不小，粗略估计没个几十斤拿不下来。
看来得给小陈干事这朋友一份大的谢礼才成了。